所有知情人都在找秦随, 秦随重伤未愈,他们两个晚一天汇合秦随就会多一份危险。
白承喧和齐景轩也不见了,燕无双和燕应霖更是毫无消息, 想找的人找不到, 找人的人倒是一直往里面搭,这江南倒是真有意思。
现在看来,那份到了秦随手中的消息怕根本就不是白承喧传过去的, 而是有人熟知并伪造了白承喧的笔迹, 借此引诱秦随下江南。
二人怕也是遇到了什么险境, 并且凶多吉少。
能泄露秦随的行踪, 能知道白、齐二人去江南的消息,甚至能拦下江南发往秦随案上的奏折, 看来谭文公说得没错, 秦随身边一定隐藏着能时时接近他并且不被他怀疑的叛徒。
还有更差的结果, 就是仅凭一人之力办不到这么多事,所以秦随身边的叛徒,不止一个!
那这次亲赴江南虽然凶险万分, 却还真是来对了。
与其坐以待毙,无知而被动地进入敌人的陷阱,不如主动出击,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扭转尚未成形的劣势局面。
想到这儿, 沈惟舟淡淡地看着谭文公, 突然问道:“最近有人送给谭大人一把剑吗?或者说, 谭大人最近可否见过一把剑?”
一把剑?
谭文公皱着眉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未曾。”
“小友可是缺一把趁手的剑?”
那剑就是不在谭文公手中了。
沈惟舟礼貌谢绝了谭文公的好意,又是开口道:“那不知可否麻烦谭大人,问问此地县丞是否见过一把剑?”
此地县丞?
谭文公又皱起了眉头,但这次不知为何,眼中带了些许尴尬之色。
他斟酌了一会儿,示意沈惟舟看看脚下死状凄惨的尸体:“你要找的此地县丞就在里面……这三人皆为我朝官员,面对贼子诱惑却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就选择了背叛陛下,实乃我大秦之祸。”
“老夫告诉云子衍,他们忠于大秦,抵死不从。”谭文公义正辞严,“虽是失了性命,但于他们而言,他们保全了名节,于老夫而言,成全了老夫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之心。”
“他们死得其所!”
【这老头有点意思。】
系统悄咪咪地跟沈惟舟咬耳朵。
【你觉得他可以相信吗?】
沈惟舟闻言轻轻笑了笑:“不可全信。”
“可以信一部分。至于信哪一部分,还需要我们找到秦随之后和他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谎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谭文公看似忠心耿耿,但人心隔肚皮,背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沈惟舟不能算是个多疑的人,但能让他完全信任的只有被他划定在自己保护范围之内的自己人,很显然,谭文公还没到那一步。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沈惟舟很早就懂,并且用血的教训换来了这份刻骨铭心。
今晚聊的已经够多了,虽然时间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少,但沈惟舟已经有了一种恍若隔日之感。
他礼貌地向谭文公提出了告辞:“如果清查县丞财物之时发现一把剑,请谭大人务必通知我。那把剑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把它拿回来。”
谭文公乐呵呵地应下了:“好说好说。”
从正门出去显然是不行,沈惟舟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打算原路返回,跳窗再从后院回去。
就在他要推开窗子的那一刻,谭文公在他背后冷不丁地叫住了他。
“小友。”
“……”
沈惟舟回头,温和颔首:“谭大人还有何事想要吩咐?”
谭文公盯了他几秒,从袖口处掏出一把镌刻有精美繁复花纹的短刀,“当”地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来,”他那双苍老如鹰隼的眼睛紧紧地看住了沈惟舟,“刺我一刀。”
沈惟舟:?
—
“刺杀”完谭文公之后,沈惟舟拿着短刀原路返回,并及时在江慕白接不下赌诗的那一刻替他上了台,收拾最后的烂摊子。
倒不是因为想出风头。
参加赌诗,一是因为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既为谭文公的计划实施做铺垫,又为自己制造了一份不在场证明,这样就能提前离开,不至于陪众人在观星楼耗时间。
二是因为他想起了江慕白赌上的古籍。
若那古籍单纯是一本古籍也就罢了,但那本古籍是江家夫妇留下的遗物,很可能会跟所谓的细作名单有关系。
虽然谭文公说他已经看过了,后来也告诉沈惟舟这并不是托词,因为云子衍也看过了,否则堂堂云家世子,下一代掌权人,哪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但沈惟舟还是想自己看看,也想拿到给秦随看看。
就当是为了秦随,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能帮他一点是一点。
于是沈惟舟就这么站在了台上……并且站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