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迟离道,“我们手上的资料不多,当年,我是参与了行动的人。也曾经破坏过一些他们设置的陷阱。同一个人布置出来的东西,就算细节不同,也会有一些相似之处。”
“还有。”迟离神色凝重地补充,“里面一定会有干扰器,进去以后遇到岔路,无法有足够的时间探知情况,队伍自然会被打散。所以,我们要保证主力与对方交锋。”
他的指尖落在绘制的草图上,轻轻点了两处位置:“根据那些工人提供的图纸,我判断,这两个区域是对方的核心位置。”
现在他们的人手,装备,比当初都要好了不少,警方也获取了不少的信息。可是同时,对方的准备也更加充分。
一队武警全副武装,检查好装备,准备出发。
漆黑的夜空之中,从不远处的化肥厂方向嗖嗖两声射出了两根细绳,深深嵌入了疗养院的外墙。
随后数道黑影从绳索上火飞速滑下,稳稳落地后绕到建筑的另一端。
两名盯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迅速制服,捂住嘴巴拖走,张队长还想要问问情况。可那些人明显都经过了洗脑,连个肯带路的都没有,迟离挥手把人先押了出去。
随后,十余名武警分为两个小队,贴着墙开始进入建筑内部……
基地之中,林霜亭带着洛思微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这里的灯光更加暗淡,屋顶上亮着一盏橙色的小灯。
房间的一侧墙壁上安放着几个监控屏幕,另外的一侧放置有一张治疗用的躺椅。林霜亭低头把洛思微的双手用手铐铐在了座椅的把手上。
他的动作温柔,没有急着给她注射药物,他开口问她:“洛警官,我好奇,在你们平时的工作里有没有接触过像我这样的罪犯?你又会怎样分析和解释我的心理?”
洛思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是个聪明的罪犯,有反社会人格。我认为,你最初的不安,来源于自己心里的愧意。”
林霜亭的动作停了一下,他问她:“是吗?”
“因为你杀死了我的母亲,她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她是一个对你很好的人。面对她的死亡,你的潜意识在不停对你进行谴责。”
洛思微看着林霜亭,她的大脑却在思考着,要怎么继续拖延时间。
她说下去:“我认为……我母亲在你的心中,是有代表意义的。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缺失了很多的情感。我母亲对你而言,代表了温柔,母性,守护,关怀。对于一名青春期的男孩,这些感情是弥足珍贵的,甚至是你情感的投影,可是这份温暖毁于了你的手上。”
林霜亭低头整理着那些药品:“也许是吧,你的分析有些道理。到现在,我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早就模糊了。可如果能够让我选择自己的妈妈,我想起来的女人,是陶老师的样子。”
他倒出来了一些麻醉剂,空气里多了一股刺鼻的药味。
洛思微的额头出了汗水,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平静:“你原本是一个正常人,是你身上的经历,让你产生了变化。你杀了人,自然产生了愧疚意识。你再杀人,制作蜡像,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法,当你看到栩栩如生的蜡像时,眼睛骗过了你的大脑,那会让你产生一种错觉,她还活着的错觉,你在靠这种假象麻痹自己。”
听到这里,林霜亭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洛思微,他伸出手来,托起了洛思微的下巴,与她对视:“是的,所以我在面对你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感。这种感觉太过复杂了。我甚至分不清,我究竟是想要杀了你,把你做成蜡像,还是更想要你活着,想要和你说话,想要你陪我在一起……”
洛思微觉得,这些对话让她感到恶心。
林霜亭作为杀害她母亲的人,她再和他谈论她的母亲,是对母亲的一种亵渎。
可面对这个变态疯子,这个危险的连环杀手,洛思微还是努力摆出了微笑:“那你放了我吧,我可以陪着你。”
林霜亭似乎有了片刻动容,他低俯下來,眼睛里藏了一团包裹着欲望的火焰,他压低了声音问:“真的?”然后他说,“那你的男朋友呢?他算什么?”
洛思微道:“你不是说,他是我哥哥吗?我可以很快甩了他。”
那是林霜亭骗蛋糕店员时说的谎言,但是洛思微觉得,那应该不只是个假设。也许这种想法曾经存在于林霜亭的幻想里。
林霜亭深情地凝望着她,他伸出手来,仿佛爱人之间的亲昵动作,用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婆娑着她的脸颊。
眼前的男人是俊秀的,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看起来一尘不染,他比迟离更加阴柔苍白一些,有着另外一种略带阴郁的气质。
如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许会有单纯的小姑娘被皮囊所惑,就算知道他是个恶人,不断被他伤害,慕悦心也执迷不悟地深爱着他。
可洛思微却没有对他的丝毫好感,只有畏惧与恶心,她对他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林霜亭的触碰和迟离对她的爱抚完全不同,迟离对她的触碰让她感觉到安全与向往,但是林霜亭和她的接触就像是毒蛇吐出信子舔过她的皮肤。
洛思微努力克制着,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里也有一种强烈的不适。
林霜亭作势想要吻她。
他还没靠近,她就手指攥紧,浑身紧绷,侧头闭上了眼睛。
林霜亭直起身来,呵地一声笑了。他目光里的那团火熄灭了,恢复了清明。
男人伸手拍了拍洛思微的脸颊:“看,你的反应欺骗不了我,你这么正义的人,才不会和一个杀了你母亲,又曾经差点杀过你的人在一起。”
洛思微睁开双眼,舔了舔嘴唇:“你得给我点适应的时间。”
林霜亭垂眸摇了摇头道:“也许原来可以,我如果是个好人,可能会和你的那位男朋友争一争你,可是现在我杀了这么多人,早就没有机会了。”
他低头熟练地配置着药水:“我曾经想象过,你的正义对上我的邪恶会是什么结果,我想到过你成为我的蜡像,也想到过你用枪打爆了我的头……”
说到这里,林霜亭拿起了输液管的针头,熟练地挤出一些液体。
他准备用皮筋勒住洛思微的手臂,把液体注射进去:“最后还是我赢了,我想象你的死亡,早就想象了无数次……你还是变成蜡像,好好陪着我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监控器忽然传来了一阵异响,建筑内响起了警戒声。
就在刚刚,进入建筑不久,迟离和张队分别带人走向左右两侧。
跟着张队的一队人选择了左侧的一条路,他们借着手电的光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又悄无声息地拿下了两个人。
跟队的郭正尧忽然看到了一个坐着的人影,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张队和其他的队员也向一旁看去,他们路过的一间房间好像是个仓库,地上有一个个不知道是八仙还是罗汉的诡异雕塑,那些雕像都在诡异笑着,在这漆黑的夜里看上去有些恐怖。
张队道:“大家小心,这地方太诡异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一座泥塑的头忽然转动了过来,在无尽的黑暗里传来轻响,那泥塑张嘴,嘴巴里藏了一个摄像头,正转了方向对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