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特意找落榜的。”张德凤十分不服气, “我那天见我大嫂的姐夫, 就是汪厂长, 他还和我说了, 一次考试无法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考试就有考的好的和不好的。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
张德凤说着, 免不了一声赞叹, “妈, 看见了吧,厂长就是厂长,和咱们不一样,瞧人家这格局。”
翟明翠就真的被张德凤说动了。
她仔细想了想。
棉纺厂和电影院相比, 哪个好。
当然,电影院的工作更清闲更舒适一点, 但这是对橙花那样的正式工来说的, 像德凤这样的, 打扫卫生也都是她的事, 谈不上什么清闲舒适。
而且德凤在那里还是临时工,一个做不好, 人家就给她开了。
棉纺厂呢,效益老好了。翟明翠都知道,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厂子, 一个煤厂一个棉纺厂,都是嗷嗷叫的。而且有熟人在那里当厂长,还有啥可选的?
翟明翠当下就做了决定, 去棉纺厂。
她原本和邵萍也认识,可以自己直接去找邵萍,可翟明翠觉得这事还是邵女去说更好。毕竟人家是亲姐妹。
翟明翠想好了,就跑去副食部买东西。
一大早拉来的牛骨棒特别新鲜,上面都带着肉。
翟明翠早早去了,排了个第一名。等着人家副食部的车来了,又卸了货,她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拣最好最大的买,上面都是肉的,站在那里挑了好久,把肉多的牛骨棒都挑完了,才上称。
副食部开的时间长了,和街坊们处的十分愉快,看见翟明翠买那么多肉骨头,不停问:“德福妈,你怎么买这么多啊,这一上秤,得多少钱啊!”
翟明翠不心疼,老太太知道什么时候该花什么时候不该花,这钱用在孩子的前途上面,一点都没花冤。可是等上了秤,报出价格时,老太太还是心里一颤,一个月的抚恤金用去了三分之一。
这拿着肉从副食部出来,后面排队买肉的人就看见了,看着翟明翠提了那么大一袋子牛棒骨,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看见了吧,买那么多。”
“可不是咋地,就说他们小卖部赚钱了。”
“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想着开个小卖部啊。这钱就这么溜走了。”
“说是她家大儿媳妇要开的。你说那人平时不吭不哈的,关键时刻,还是人家脑子好使!”
翟明翠听了一耳朵,没回应,这种话听的多了,总不能一个个给人家去解释没赚多少钱,大家不要猜了。可又一想,小卖部到底赚不赚钱,赚多少,她还真的不知道。
翟明翠觉得这样不行,她得去问问,不能总是糊里糊涂。
回到家,德福刚刚起来,在小卖部收拾,打扫一下卫生。
翟明翠提着牛棒骨就去了,哎呦一声,把牛棒骨放在柜台上,说:“可真沉啊。”
德福赶紧看一眼,问:“你买的什么啊,这么多?”
“牛棒骨。”翟明翠打开袋子,从里面挑出两根,放在盆子里,“你不是说要加强营养吗,中午给大儿媳妇炖骨头汤。”
德福看一下里面,连声赞叹,“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
“这俩是咱家的。”翟明翠道,“就你媳妇自己吃,东东也不在。剩下这些是送人的。”
张德福还真不知道他妈竟然有这种关系要走动,竟然送这么多的牛棒骨。
可一般送这样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比较疏远又要走动的,去的时候都要带礼盒装,反正就是外面越好看就越好。
“这是给谁家送的?”张德福想了想自己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再往外就是邵女和橙花家了,总不会是给亲家送的。以前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走动过。
翟明翠笑了笑,“给邵萍的。”
张德福更不明白了,长辈给小辈送东西?
“她不是腰不好吗?这大骨头最补了。”翟明翠补充道:“送礼就是要这样,要送到人家心坎上。”
“对了,德福啊。”翟明翠见邵女此刻不在,得了机会,立刻问:“这小卖部每天能赚多少钱啊?”
德福没想到他妈会问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
“啥?”翟明翠颇为震撼,觉得这话不应该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立刻问:“你为啥不知道?”
“我去上一天班,也不知道店里啥情况。晚上盘点,都是东东妈做的。”
“那她没和你说过?”翟明翠立刻道。
“没有。”张德福实话实说。
“那你也不问?”翟明翠有点生气了,心想这儿子是不是傻?
“问过,东东妈说了,现在还是赔钱状态。等什么时候开始赚钱了,就告诉我。”
翟明翠闻言,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卖店开了月余,进进出出的客人摆在这里,怎么会赔钱?
她想了想,便觉得是邵女不实在,赚了钱也不告诉德福,这样不行啊,这两口子过日子,谁不知道谁有多少钱,可不行。
“孩子,我告诉你。”翟明翠凑近了说:“你得多留点心眼。不能东东妈说什么就是什么,钱要握在自己手里,给谁都不可靠。你明白吗?”
“好。”张德福点头,“妈,你放心,东东妈说是把盖房子的钱也算进去了,所以现在还赔钱。”
“哦,这个意思啊。”翟明翠想了想,“也是,是该算进去,都属于成本。不过,妈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两口子过日子,钱要摆在明面上。你知道你那个亲家母是个啥人,别到时候你媳妇把钱都搞到娘家了,你还啥都不知道。”
“妈,东东妈不会的。上次要不是她提前把我的钱借走了,那钱就得让她妈给借去了。”这一点德福还是很信任邵女的,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事都先为自己着想,为了这个小家庭着想,亲妈也要靠后站。当然,德福不知道这种改变是不是好的,反正他亲家母想从邵女那里拿钱要比从他这里,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