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的超市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模样，亮堂的白炽灯灯光照得人一阵恍惚。
苏瞳牵着奶奶的手, 小心地踩在超市干净的瓷砖上。
超市, 一个多么平常但又多么“奢侈”的地方。
在网购盛行的三年前, 超市已经成了上了年纪的长辈才会去的地方。
苏瞳倒是经常跟着爷爷奶奶进出超市, 两个老人年轻的时候都是钢铁厂的工人，退休工资虽然不是很高, 但让两个老人安安稳稳的生活、给孙子孙女外孙买点吃的喝的玩的没有问题。
然而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 一切都变了。
“瞳瞳, 妈，快过来。”
苏姑姑拿着衣服对着她们招手。
苏瞳和苏奶奶却没怎么动，祖孙两个眼里闪着畏缩和小心翼翼。
“年年，初初，去把表姐和姥姥牵过来。”
两个小孩快乐地跑过来，一人拉着苏奶奶的手，一人拉着苏瞳的手，脸上满是快乐的满足。
“表姐，姥姥，妈妈说过年啦要买新衣服！”
没有比这个更强大的理由了。
苏瞳一家人都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北方虽然有暖气，但总不可能在屋子里待完一整个冬天一步也不走出屋子。冬天的衣服当然也是有的。
但小孩长得快，即便伙食不太好，生命力顽强的小孩们还是像野草似的长了起来。
冬天的御寒物资在专区，一件衣服在八到二十工分不等。和以前无论大小都一个价格不同，现在的衣服价格受材质和重量的影响。越薄的衣服越便宜，越小的衣服越便宜。
颜色对衣服的影响倒是不大，但好看的颜色需要早点来，被挑走了就剩下其他颜色的了。
超市能保证供货充足，但不太能保证每个颜色都充足。
苏姑姑在抢购人群中抢到了一件嫩.嫩的粉色，在苏瞳身上比划着：“妈，这个颜色好看吧？小姑娘就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苏瞳有些局促地缩起了脖子，苏奶奶却被这件粉红色的衣服打动了。
“大过年的，是得买件好看的新衣服。”
年年和初初也显摆着自己的新衣服：“姥姥，我的新衣服也好看！”
苏奶奶被叽叽喳喳的小奶音逗笑了，这两年突然变多的皱纹也舒展开了：“好看，都好看！”
苏姑姑又拿了一件厚实的裙子，推着苏瞳去换衣室。
苏瞳看到价格有些迟疑，但出来就被镜子里的自己看呆了。
“咱们瞳瞳真好看！”苏姑姑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忍着心中的酸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妈，你看咱们瞳瞳，长得多标志啊！”
“姐姐姐姐，你好像公主啊！”两个小孩也叽叽喳喳地拍着手夸奖道。
没有哪个小姑娘是不爱美的，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苏瞳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一圈一圈地转着圈，裙摆像花朵一样绽放。
但最后，她还是准备回换衣室将它脱下来。
“拿着吧，又是照顾两个弟弟，又要上班赚钱，是姑姑没用，还要你一个小孩赚钱养家。”苏姑姑说着，差点又要掉眼泪。
苏瞳摇摇头：“姑姑，我干活可开心了，跟玩一样！一点都不累！”
苏姑姑心疼地摸着她粗糙的手，小小的手掌除了食指和中指的指节有握笔留下的小硬块，指腹也因为繁重的工作磨破了皮。
茧子的出现十分简单，无非就是破皮、结疤，然后磨破，再结痂。
苏瞳正处于第一阶段。
小学生上课中午有免费的午饭。就算没有这顿饭，大家也是拼了命地要送孩子去上学。
和以前一样，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高中，都有寒暑假的存在。
苏瞳放假后，就去干计时的寒假工了。
老板看她人小，不收，苏姑姑狠着心送了礼，最后老板看在苏瞳干活麻利比成年人也慢不了多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但工资却是成年人的一半。
“姑姑，我不喜欢这件裙子，没时间穿，有这件外套就很好了！”苏瞳抱着厚棉袄一脸的开心。
苏姑姑压下酸涩，将裙子一起拿到打包处：“这件裙子是打折货，有便宜不买相当于是浪费。”
裙子不贵，它显然是末世前的库存。英伦风的格子连衣裙不管是版型还是布料都很好，但它不适合末世寒冷的冬天。
所以，它的要价也不高，这件放在几年前少说要卖上五六百的漂亮裙子，现在只需要3工分。
但是3工分，可以买三斤红薯或是三斤土豆了。
所以即便标价这么便宜，也没多少人愿意花钱买它。
“过年嘛。”苏姑姑将套好袋子的小裙子放进了购物车，又给了三个孩子一人十工分。
“压岁钱，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吧。”
两个更小的孩子欢呼了起来，拉着苏瞳就去了零食区。
虽然说是过年，但最后也只买了三个孩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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