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浊看到了屋顶角落的那只鸟巢,一隻喜鹊窝在里头,只露出一颗脑袋,和长长的羽尾。
"我有个女儿,前天是她九岁生日,应该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前天会是她九岁的生日。"葛芒提到自己的女儿,眼神稍微发亮,可是又自叹地笑了声:"我啊,这辈子救了很多人,却没能救活自己的女儿呢。"
"她跟你一样,触碰到毒液,导致毒污侵蚀了全身。她死的时候全身黑呼呼的,我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最后她躺在我怀里的时候,突然问了我,问下辈子还可不可以当我女儿,然后她握着我的手就松开了。"
家豪乖乖地趴在葛芒旁边,哈嗤哈嗤地吐着舌头。
"我都还来不及回她话呢,我只能在她耳边,一遍又一边,不断回答她,不管需要几次,我都会回答她。"
葛芒说到这就不说话了,只盯着门外的小溪流发呆。
"抱歉...我不知道你女儿的事..."吴浊深感歉疚,身处在末世里,谁的生命都为天地所弃,像飘在河流里的枯叶,是沉是浮,无足轻重。
"没事,没关係。"葛忙摇摇头。
"她一定有听到你的回答的。"
"是吗?"葛芒笑了,继续搓揉家豪的脑袋:"我也这么觉得。"
小木屋里只剩家豪的喘气声,吴浊在竹蓆上躺了好一会儿,开口向葛芒问道:"你刚刚说的女神,是什么女神?"
"你说女神啊...女神就是人类的救赎。"葛芒把手中树枝丢出去,让家豪兴奋地衝出去追树枝去了。
"相传女神在世界末日的最后审判时,突然从天而降拯救世人。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过,但我听女神教徒们说,女神降临的瞬间,大地以女神降临的屠护镇为中心,恢復遍地的生机。"
"屠...咳...屠护镇?!"吴浊太过激动,不小心刺激到被毒灼伤的喉咙,赶紧衔住芦苇大口灌水。
"嗯啊,我是这样听说的。"
"不...不对..."吴浊整个人都懵了:"你说我昏迷一个月,那...女神拯救世界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差不多一个月前。"
"那你是在哪发现我的?"
"我看你被丢在壕沟,跟一堆尸体叠在一起,幸好我看到你还有呼吸,不然你就得跟那些傢伙埋一起陪葬了。"
"...壕沟?不对...你在哪里的壕沟发现我的?"
"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哦。"葛芒捋着鬍鬚:"我拖着你走了大概有好几公里。"
"不是!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吴浊用右手撑起上半身:"你知道屠护镇在哪吗?世界末日那天,我人就在屠护镇啊!"
"嗯?"葛芒撑圆眼睛,不明所以道:"...所以嘞?"
"我人在那啊!"吴浊说着就想爬起来:"我人就在那!我当时人就在那!可是我后来失去意识了!所以我没看到女神!"
"欸你等等!你不要激动,你伤还没好,你想去哪?"
"我得去屠护镇一趟。"吴浊光是坐着就疼得发抖,更遑论要站起来。
"你先缓缓吧。"葛芒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把吴浊压回去还是扶他起来:"你先养好身体,再做什么不迟。"
"不你不懂!"吴浊挣扎得满头大汗,结果只把自己移动到蓆子边几吋而已。
"我要去找我老婆!"吴浊抓住葛芒的手:"我现在就得过去。"
如果女神在那里出现,那花蓉可能还活着!
葛芒看吴浊焦急的样子,想了想道:"那好吧,左右我也没甚么事,我就背你过去吧!"
说罢葛芒转身拿了一副防毒面具,塞到吴浊手里:"这东西你带着,现在还是白天,所以很安全,到了晚上毒瘴就会回来。"
接着他找来几条布,把吴浊断臂断足的部分先缠起来,又抓来一条被巾,把吴浊绑在自己背上:"事不迟疑,我们快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