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有参加鑽石计划?"安齐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喔,也没甚么。"腾山摸摸后脑杓:"就是觉得,自己还有没做的事,还不能死。就这样而已。况且我那时候已经成年了,承受力还行,计画内容也没有妹妹的那么...那么残忍。"
腾山抬起头瞇着眼回忆:"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整车犯人全都同意参加计画,但是后来活下来的只剩我一个。在我结训前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受训人,只是他们都死的蛮快的。后来我完成训练,成为鑽石,抓到妹妹后,政府就把整个鑽石计划停掉。"
"确实呢,政府有了妹妹,干嘛还要费功夫去练其他鑽石。"若萤觉得可以理解。
"嗯?不,我说的停掉只是暂时停掉。因为政府觉得,他们练的鑽石无法像妹妹一样成功,是出在参加者的年龄问题。所以他们把所有还在计画里的受训人全部杀掉,然后改成去人口市场买小孩来训练。"
"......"若萤傻眼:"你认真?!!现在政府在做这种事?!"
"认真啊。"腾山喝完了餛飩汤,转身去冰箱抓一隻冰棍来吃:"你如果看报纸写儿童失踪,找不回来的,那种绝大部分都是被抓去参加鑽石计划了。"
当他们窝在这里吃着麵食,喝着饮料,吹着冷气时,正有一群小孩正在承受将近死亡的痛苦。金灵国带领人民打了胜仗,却也把那些小孩子推向地狱。安齐一直都很为这个国家感到骄傲的,至少他在军队里的时候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是现在,他现在有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为这个亚种人政府从军了。
"如果大哥可以当妹妹的爸爸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安齐吃着楠风给他的冰棒一边说着:"希望妹妹可以脱离过去的痛苦。"
"不只有大哥,我们也都在啊。"若萤说道。
"对吼。"安齐笑了:"我们也可以帮助妹妹的。"
至少妹妹现在会看着他们笑了。
白榕照着涅鸣慑的要求,把文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这次任务很成功。"一个西装男跟涅鸣慑在说话:"你这几次的任务都指领得不错,我会跟你爷爷提到这件事。"
涅鸣慑:"谢谢。"
"还有屠戮机的最新数据。"
"我都记录起来了。"涅鸣慑说:"纪录资料会送到御皇家,这你不用担心。"
"好,那就先这样了。"西装男瞟了眼白榕,对涅鸣慑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涅鸣慑把手上的资料又过目了一遍,然后装进特殊的盒子里。他转头,白榕还站在他身后,动也没动。
"任务结束,回你的地方。"涅鸣慑命令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等涅鸣慑走远了,白榕这才面无表情地踏上飞羽,她已经很习惯大家这样命令她了。所有的人都在命令她,不管是毫无感情的命令她,还是带着恨意的命令她,她都习以为常。
以往任务结束,她都会飞回资讯大楼,那里有一间房间,专门是存放她用的。房间里甚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四面墙,和一张铁椅子。她只要身上没有任务,她就坐在椅子上,无止尽的发呆,直到又有新的任务,才会起身离开。
她从来没有动过不回那边的念头,反正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是这样渡过的,将来,将来是甚么,她不知道。
只是这次,她踩在飞羽上时,心情居然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很激动。
她觉得她的心脏在碰碰的跳,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毕竟那颗心脏也不是她自己的,只是一坨随时可以替换的器官。
约定的地点她很清楚,她清清楚楚的记在脑海里。那是知燕亲口跟她说的,要约在那边见面。那是安齐笑咪咪的要她不要迷路了,然后札慕吐槽安齐白榕绝对不会迷路的地点。那也是织若萤拍拍她的头,和她说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的地点。
家是甚么?白榕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会问她冷不冷,问她痛不痛,问她累不累。
家是甚么?家大概就是有着这样一群人的地方吧。
白榕从飞羽下来,落在楼顶上,接着一咕碌从上面溜到地上。防火巷里没有人,依照知燕的叙述,基地的门还要在更深处,白榕往里头走,她可以感受到人的气息,有人的心跳在前方。
是札慕。
白榕加快脚步,札慕的心跳很沉稳,她记得札慕心跳的频率,心跳的声音。拐了两个弯,果然就看见札慕站在前头,他穿着连帽衣,帽子盖到他的额头,白榕看见札慕的眼睛,就对着札慕微笑。
微笑是好的。
安齐很常笑,织若萤也很常笑,大家处在一块的时候,他们总是用微笑看着彼此,所以自己也应该要对着他们微笑才对。不管甚么时候,他们都会用笑容看着自己,那自己就更应该笑着看着他们。
札慕在等着白榕,虽然知燕说在家里等就行,可是札慕还是按耐不住性子。白榕从巷子拐角走来,依旧和之前一样笑咪咪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缓了缓气,半跪到地上,把自己头上的连帽往后拨。
灿白的头发。
跟白榕一模一样的,白色的头发。
白榕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模样让札慕有点不好意思,他清清喉咙,对着白榕展开双臂,然后说道:"我做你爸爸,你当我女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