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大概是郑雁生的劫,到新西兰的第一个冬天,他病倒了。
家庭医生说劳累过度和炎症引发了高烧不退,支气管和肺部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卫琉不免想到连日来他和陆飞缠着郑雁生不放,以及郑雁生常去泡山庄里的温泉,思及种种,悔恨交加。病床上郑雁生安静地躺着,手臂上连着输液针管,因为连日的高烧不退,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开始害怕了,去年郑雁生的异常模样至今他都历历在目且心有余悸。
陆飞也同样愧疚,郑雁生的病也有他一半责任,他们二人轮番守在病床前,期盼着郑雁生早点醒过来,所幸的是第二天夜里他如愿醒了,支气管感染导致他没法正常说话也吃不了东西,只能靠输营养液,但是炎症还没下去,消炎针也每天都在打,如此折腾着,就算醒了过来,也形同木偶,除了发呆时眨眨眼,其余时间他都在睡着,卫琉和陆飞无论和他说多少话,都没有回应。
这一切对卫琉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他不得不加大剂量吃药,还有注射镇定剂才能稳定下来,因为药物的摄入,他也会一天或者半天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对陆飞而言,就是祸不单行,因为语言不通,他在这里过得相当艰难,好在家庭医生是懂汉语的,很多时候她都可以给陆飞一些指点和帮助。也因为如此,家庭医生的有意勾引,就足够他上套了。
嘉利法是个成熟又妩媚的家庭医生,她长期受雇于这座山庄,为这里的人提供必要的医药援助和辅助治疗,除了病床上那两位病容憔悴的男孩值得她操劳和同情,眼前这个勤劳务实的中国青年也同样惹得她母爱泛滥。
“飞……明天我带你出去采购怎么样?我开车了。”嘉利法湖蓝色的眼睛迷人又蛊惑,因为之前就是如此带着陆飞出去采购,他也很快就同意了。
郑雁生的卡和钱包就在房间的桌上,密码他也曾写下来给他,穿好衣服,他便和嘉利法出门了。
大雪很容易造成汽车尾气管凝冻,尤其是深夜。
采购回来的路上,他们的车熄火了。
“飞……看来我们得等在这里等雪停了……不用太担心家里,卫琉醒过来就会去照顾雁生的。”
陆飞按断了电话,一直打不通电话,他有些着急。
嘉利法看出了他的焦虑,极力安抚着。
“飞……没事的没事的,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就聊聊你和雁生吧,看得出来你很爱他,不过……恕我直言,卫琉和他的感情要更深厚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希望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你知道,我只是个医生,看待问题要客观一些。”
陆飞将手机放到储物台上,苦笑了一下。
“连你也看出来了吗……我和雁生只是个意外……他这次是特地过来陪卫琉的,只是我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们相爱很早,一起陪伴彼此度过了很多时光,我也在怀疑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
嘉利法拍拍他的肩膀,“飞……你真是很不容易……要喝点艾草酒暖暖身子吗?我已经感觉冷了起来。”说着她从后座上的购物袋里拿出了酒瓶打开,递给了陆飞。
“别太担心飞,雁生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很虚弱,恢复正常还需要一定时间,而且……”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一下,陆飞喝了几口酒,热了起来,他把酒递给嘉利法,“而且什么……嘉利法,你不用瞒着我,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的。”
嘉利法叹了口气,“雁生可能会旧疾复发……变得反应迟缓起来,而且,他会对卫琉表现得无比信赖,会叫他爸爸……我是个外科医生,但对精神心理学还是了解一些的……总之,如果雁生醒过来变成我说的那样,只怕你在这里会待得更难过。”说罢她同情地看着陆飞,依旧把酒递给陆飞,看着他接过酒用力地灌了一大口,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抱歉……飞……我的话让你难过了……如果不介意,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一靠。”
陆飞甩了甩晕乎乎的头,“雁生……雁生他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真心吗?我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人偶吗?”陆飞语气里有些不甘,全然忘记他与郑雁生滚床单滚了一夜后,他是如何搂着郑雁生说,什么也不求,只求让他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话。
嘉利法怜惜地摸了摸陆飞的脸,陆飞红着眼握住了嘉利法的手。
接下来的局面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嘉利法的热情和魅惑就像毒药,陆飞不仅醉了,也中了毒,嘉利法傲人的身材让他沉迷不已,第一次体会到男女交合的美妙绝伦,陆飞头脑清醒着,身体却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溺在嘉利法的女性魅力中。
可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头顶,一个行车记录仪正开着,车后座上,一个针孔摄像头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夜狂欢结束,陆飞再醒来时,他躺在嘉利怀里,嘉利法给了他一个香艳的吻。
“飞……你的战斗力真是强悍……瞧瞧这一盒才买的套……别一副迷茫的样子了,我们做了一夜,在车里。不过你放心,我会保守好秘密的,好了,车子已经能启动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陆飞捏捏眉,穿好衣服,重重地抒了口气。
“嘉利法……我……算是出轨了吗?”嘉利法点着了一只烟,摸了摸他的头,“别这样想孩子,至少能证明你可以喜欢和女人做,滋味怎么样?就当做体验好了,现在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如果还不能,我不介意多陪你出轨几次,说实话,你比我老公要棒太多了。”嘉利法语气轻松,吐出一口烟的姿势也显得迷人万分。
陆飞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喜欢和女人做吗?”他反问自己,心里却迟迟没有一个坚定的回答。
下了车,他看到卫琉已经起了床,正和谁打着电话。
“你过来做什么……他现在状态不好……别添乱了……等他好转我会告诉你的……随便你吧。”
挂了电话,卫琉看到了陆飞,脸上的戾气才收敛一点。
陆飞拎了东西下去,嘉利法趁机在他兜里塞了一张名片,他没有反驳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飞,下次见!”
嘉利法开车远去,卫琉接过陆飞手里的东西。
“雁生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陆飞赶紧朝屋里走,不过走到雁生门口时他忽然顿住,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
郑雁生确实已经醒了,他站在窗台边,看到嘉利法的车子在庄园外的马路上跑着,刚刚挂断一通电话。
门开了,是陆飞。
他转过身去,目光清澈见底。
陆飞一把抱住他,“雁生……你醒了,太好了。”
郑雁生由他抱着,看到卫琉进门时,他脸上有了喜色。
“爸爸~”他轻唤了一声,挣脱陆飞的怀抱,朝卫琉走去。
陆飞一脸的失落,卫琉牵着郑雁生的手,“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陆飞,下楼吃饭吧。”陆飞点点头,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饭桌上,卫琉耐心地给郑雁生喂饭。
陆飞看得心里一阵刺痛起来。
傍晚,嘉利法来给郑雁生做检查,郑雁生正靠在床上,哼着不知名的歌。
“嗨,雁生,你看起来好多了。”嘉利法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来,怜惜地摸摸手背上遗留的七八个针管印记。
郑雁生抽回手,“我不太好医生,再开点药吧。”
嘉利法神秘一笑,“再来点葡萄糖吧孩子,你哥哥交待过的。”说着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储存卡,放到了郑雁生手里。
“我保证是甜的亲爱的。”
嘉利法离开屋子,卫琉和陆飞送她下楼。
“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不过还是不要再吹冷风,他需要静养。”嘉利法如是建议道,卫琉显然心有顾虑,“嘉利法,如果我父亲过来照看他,会不会恢复得快一些。”
嘉利法笑了笑,“当然,他需要父亲。”
陆飞听得不是很舒服,他一直对郑雁生口中的爸爸心怀芥蒂。
走到门口的时候,嘉利法和他们吻别,陆飞低头的时候,嘉利法笑得暧昧,抛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之后,袅袅上车离去。
房间里,郑雁生已经睡下,那张储存卡已经没在手里,而是插在了电脑上。
睡到半夜,他再度做了噩梦,惊醒时满脸的泪水。
卫鸣也如愿飞过来,郑雁生看到他情绪波动不大,他现在时好时坏,自己也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