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一摞书,还有几部大部头,全英文,郑雁生用自己仅剩的一点英语拼读能力,拼出诸如佛洛伊德、荣格的名字。这时如果郑雁生再好奇一点,随便拿出一本书打开扉页,就能发现那扉页上写的名字还有韩珈。
卫琉擦擦手,走到座椅上坐下。
郑雁生这时候想起要和他说说话了,“你早上回来的吗?”
卫琉拿过一本儿书来打开,从折角的那一页开始读,“昨晚。”
郑雁生身形一顿,不过他很快调转话头,“说起来,我妈生日快到了,我本来想攒钱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时间有点不够,我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她。”
卫琉翻书的手一顿,“只要你好好学习,就是最好的礼物。”
郑雁生没忍住,笑了。
“你怎么回答得怎么官方……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写题了。”
郑雁生见话题实在尬得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作罢要告辞,卫琉却拉住了他。
“郑雁生……对不起……”
郑雁生没回头,他脸上有些勉强的笑意,“各取所需不是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在你床上干坏事确实很刺激……”
卫琉拉着他手腕的手收紧了些,“总之,我以后不会用这样的事来要挟你了。”
郑雁生急忙抽回手,“好了好了,说开了就行,你别想太多,我真没放心上。”说罢匆匆离去。
卫琉收回目光,那一串串英文字母也不再能看进去,他的目光落到阳台上晾着的校服衣裤,心里的骇浪又搅得他不得安宁,只好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袋药来吃掉。
回了自己房间的郑雁生坐到桌子边上,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来。
凭什么做过恶,到头来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呢?
凭什么让他疯癫,最后又要他变正常呢?
不如一起陪他疯了吧,免得人间孤独。
是夜,郑雁生洗完澡坐在阳台上吹风,一边吹风一边背书,睡觉的时候感觉嗓子痒痒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感冒了。
上了一上午的课,脑子昏昏沉沉的,午饭时候去校医室拿了点药吃了,下午又是晕晕叨叨的。
晚自习的时候,趴在书桌上昏睡到不省人事,直到卫琉叫他。
“郑雁生……别在这睡,起来,回去了。”
郑雁生埋着头,没反应,卫琉一摸头,烫到灼手,赶紧背起人下楼。
医务室里医生还没走,见卫琉背了人进来,赶紧扶着放到床上去。
“哟,下午不是才来拿了药吗?怎么烧成这样?”医生给量了体温,赶紧擦酒精物理降温。
“他这个情况得打点滴了,需要人按时给他擦酒精降温,只要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卫琉就这么守着郑雁生打了半夜的点滴,直到后半夜他温度降下来,才又把人背回去。
卫琉把人放到自己床上,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了一番,脱去外套,盖好被子,俨然一副老父亲操劳生病的儿子般细致入微。
“郑雁生……快点好起来,爸爸我快被你累死了。”卫琉熄了灯,爬进被窝,半叮嘱半吐槽地说了一句。
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郑雁生醒了。
他正对着卫琉,盯着他沉睡的模样,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看口型,是在喊“爸爸”。
叮铃铃的闹铃声响起,卫琉睁开眼,郑雁生已经穿好衣服,在煮早餐了。
“你感觉好点没?要不要给你请个假?”
郑雁生随手磕了个鸡蛋,“不用,我没什么事了,煮的鸡蛋面,吃吗?”
卫琉嗯了一声,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
刷好出来,热腾腾的鸡蛋面已经盛好在桌上,还点缀了几颗零星的海苔片。
两个人各自吃完,卫琉洗了碗,八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上学。
郑雁生在网上给韩珈买了礼物,今天快递到了,他准备去拿,随手发了微信问了卫琉有没有快递要拿,卫琉发了串取件码过来,“晚饭煮部队火锅。”郑雁生回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郑雁生买的是一条蒂芙尼手镯,这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送韩珈的,他总不想太随便也不想要敷衍,特地要求在手镯上刻了字,“送给最爱的妈妈”
这看起来是个又直男又傻气的礼物,郑雁生心里却还是期待着,希望韩珈喜欢这份礼物。
卫琉的快递是个方形盒子,郑雁生晃了晃,很轻,心里想的是,卫琉就送这个?不至于不至于。
上了楼,卫琉的门开着,郑雁生已经闻到泡菜的香气,刚走到门口,就和面对面站着的卫琉韩珈撞了个正着,不过韩珈背对着他,卫琉倒是看到了,与郑雁生对视了一眼,后者落荒而逃。
郑雁生一路跑到天台上,手里还抱着两个快递盒,看到追了上来的卫琉,“你不是说她今天来不了吗?”郑雁生本意是想表达他不小心撞见了,十分尴尬,卫琉听出了些别的意味,他走上前拉住郑雁生,“我和她说你给她准备了礼物,她推掉了会议赶来的。”
郑雁生抒了口气,“那她应该也知道我知道了。”
卫琉拉着他往下走,“嗯。”
郑雁生闷声嗯了一句,两个人一起回到屋子里,郑雁生见到韩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过去抱着韩珈都不撒手。
“妈妈妈妈妈妈…你能来真好!”语气里都透露着雀跃。
韩珈今天穿了件白色针织长裙,温柔优雅里又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韵味,笑起来连桌上的鲜花都逊色不少。
“好了好了,像只粘人的小狗,还没断奶吗……过来坐,今天我给你们煮泡菜火锅,你上次不是路过韩国餐厅就在念叨吗?今天就能吃上同款味道了。”韩珈将儿子拉过去坐到自己旁边,自己对面就是卫琉,他已经盛好饭等着母子二人。
郑雁生今天表现得格外乖巧温顺,韩珈走的时候戴上了他送的手镯,卫琉送她去打车时聊起郑雁生生病的事情来,韩珈红了眼。
送走了韩珈,卫琉回了房间,关上门,郑雁生在洗碗。
“不是说了我回来洗吗?”卫琉走到厨房,自觉地拿起盘子来清水。
“我洗也是一样的,她坐上车了?”
“嗯。”卫琉把洗好的盘子放到烘干机里,郑雁生在厨房门边擦手。
“对了,那个快递不是你要送她的礼物吗?刚才你都没拆。”
卫琉关上柜子,“那不是送她的,是送你的。”
郑雁生好奇地拎过快递盒来,“真的?那我拆咯?”
卫琉擦着手,“拆吧。”
郑雁生拿起包装盒子打开,拎起那银色的长链子看了半天,显然不解。
卫琉有些不大自在,咳了一声,“嗯……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郑雁生转身看他,“那……这个要怎么戴?好复杂的样子。”
卫琉耳根子有点发烫,“我……我也不太懂,你……你拿过去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吧。”说着就背对着郑雁生。
背后却没了动静,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卫琉不敢回头,这声音他知道,郑雁生在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