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下个不停,湿黏的空气沾在卡门的皮肤上,看着外头的铁门缓缓向上拉起,她转头看向一旁因为无聊而赖在自己酒吧里不走的罌粟。
「我要开店了,你快点回去吧?」
罌粟听了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回去。
在家里等得太间,他不只把环境都整个打扫过一遍了,甚至还在卡门那替她把酒杯都洗过一次。
其实,就这种程度来看,应该只是她在舒洩心里的焦虑。
担心干戈是不是在任务中失误了,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担心他是不是被抓住了......等,尽是些不好的事。
虽然都到这些日子了,干戈早该学会独当一面了,换作是当时的自己,艾努维卡这时早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自己已经在外独自接任务、计画、执行。但是现在自己还在他身旁,还看着他的生活,果然免不了还是会焦急和担忧。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爱人。
也说不定干戈是在外面有了新欢,会不会是遇到其他更帅气的男人,抑或是充满魅力的女人?然后干戈就对方跑了,丢下自己一人。
罌粟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鐘一分一秒的弹跳着,心里总有个鼓棒在槌击大鼓似的,不断地敲打着心室发出砰咚的声响,回旋在寂静的客厅里。
他终于开始体会到家庭主妇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威力,一个小如头脑的脑袋,却有如浩瀚宇宙般的想像力。
「嘖,是怎样......?」
罌粟烦躁地从沙发上起身,在电视机前徘徊起来。
过上不久,他听到外头的门边有些声响传来,便转头查看。
等了更久,才看到门被推了开来。
干戈步履蹣跚走进,腰向前微弯,右手正扶着自己的大腿处。
罌粟见状便赶紧走上前去。
「你受伤了?」
干戈摇头,「只是被陷阱划到,是铁丝。」
罌粟蹲了下来,在他右腿处查看。
「怎么弄到的?是被追吗?」
「对,委託人有诈,想反杀杀手灭口。」
干戈说完,加剧了原先就重喘的气息,闭紧眼睛晃了晃头。
罌粟察觉对方的举动,上前扶住他,「你失血过多了,伤口很靠近大动脉,」罌粟搂住他的腰,正琢磨着或许自己该直接抱起他还比较快,「你能继续走路吗?干戈。」
但干戈没回话,只是从一开始因头晕晃了几下头后,身体开始不自主的摇晃不稳。
罌粟见这情形,就没再犹豫了,双手一摆,将干戈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去。
当干戈醒来时,罌粟已经坐在床边有些疲惫恍神了,正一个劲的点着头半打盹。
干戈看着眼前的人阵子,又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腿,然后环顾了下四周。
医生刚来过,他知道,闻味道就晓得了,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也称不上什么。
因为一剎那他以为青志来过。
罌粟听到被单和床褥摩擦的声响,抬起头就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你醒了?好一点了吗?」
干戈看着他,开口正想说,「你又自己挣脱绳子了?」但却马上选择闭嘴。
改口道,「你这么累就不用待在这里了,我没事。」
他的语调有些轻柔,但有些哑稚,就像小女生在说话似的,这或许是一种撒娇。
罌粟看着他,「受伤的人就逞强了,看了真不舒服。」
干戈听了只好点点头,难得如此顺从罌粟。
空气里呈现一片死寂,两人昨晚夜里尷尬的纷争后遗症迟到而来,也不知是谁先想起这件事的,很大的概率是干戈,但那种尷尬会蔓延,也会传染,罌粟本是笑笑的,在察觉到这份尷尬后,便加深了笑容,上前摸摸他的脸,「我有做酪梨蛋沙拉,我拿来给你,」说完,便走出了卧室。
干戈馀光瞄着他离去,才放松了洩了一口气。
自卑感和挫折更晚而来,他突然懊恼起如果罌粟是和玉帛处在一块,这种尷尬感或许就不会发生。
罌粟会不会更加厌恶自己?他想。
「我给你加蜂蜜,我记得你以前这样吃的时候都特别开心,来,」罌粟回到床边,把碗递给了他。
「原来你有发现?」干戈下意识的回话,然后有些讶异的看他一眼,赶紧装没事的低下头开始进食。
「当然发现了啊,那么明显,酪梨没味道吧?加了蜂蜜吃才会觉得好吃,这点跟我还真像,」罌粟说着,上前替他将头发拨开眼前,「你一向都不挑嘴,就算是不喜欢的东西塞到你手里你都还是照吃,但吃的时候是面无表情,还是会有吃足的笑容,其实很明显,一直看着你的话一下子就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了。」
干戈听了一顿,一直看着我?他想,然后有些窃喜的勾起一点点嘴角,塞了一口酪梨进嘴里。
罌粟看到他又露出那样难得的笑容,却不知他是因为自己的话而笑,还是因为酪梨上的蜂蜜?
「观察一直都是培养的基础,没有了解就无法拟定计画,还真是累人,不过,你以后也会理解这......算了,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去找属于自己的徒弟呢?」尾音有些颤抖,虽然罌粟刻意用玩似的口气在说这件事,但却是在隐忍恐惧和不安,他突然后悔起自己怎么扯到这个话题,好端端的,偏要去勾起自己心里的焦虑。
没想到,这时旁边突然传来铁叉子敲到瓷碗盘的声响,吸引罌粟的视线。
干戈一手仍捧着碗盘侧边,一手拿着叉子靠在碗边,鼓起的双脸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而是有些愤怒的瞪着前方墙壁。
罌粟凝视他,也收起了原先开玩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