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以前一直被蒙在鼓里啊,他想。
心里闷涩感又渐渐浮出,这就是他最害怕的结果,戳破了一个他不想知道的祕密泡泡。
但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再缅怀他了。
他赶紧把其它记事本拿到桌面,翻开各个资料和日记,看看师父给他留下了些什么线索。
其中一本记事本上在第一页写着,革新派与保守派的对立不会结束,想自保就得选边站。革新派只干坏事,跟着他们小命不保。
一开始,杀手教条和培训出来的杀手们是隶属于革新派的,但他们亲手了结了一切打算从来,现在倖存的杀手们被保守派收买了,所以艾努维卡的意思是让自己选择和保守派站在同一阵线上吗?罌粟想着,翻页到下一面。
里头是记载革新派的所有资料。
包括几月几号有了什么会议、交易、变动等,以及他们所有大小干部的人员资料。
他快速翻过这一部分,来到记事本中间的分隔页,后半部分则是保守派的资料,而第一页也同样写了註记。
过河拆桥。保守派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别妄想依靠他们。
罌粟看着,洩了一口气,将本子闔上丢在一旁。
他又随手拿了另外一本看上去像是日记本的东西,翻到某一页。
x月x日,请对应黑本子oo页,会议纪录。
罌粟将头撇向方才被自己丢弃的本子,封面就是黑色的。
他又重新看向日记本。
革新派会议,要我协助最新的一个计划,也就是拔除孤儿院的唯一反对势力。
下星期,我就要开始到孤儿院去做潜伏调查了,对人、环境和周围地理位置的调查。
主要调查目标叫吴翊雯,按他们初步调查的说法,她是孤儿院的第一批修女,和孤儿院共存,已居住在那里八年了,后来其它的修女们有的去世,有的离开,她仍然住在那里照顾着孩子们。
总而言之,革新派无法收买她,而她又反对他们的作为,所以现在,就该要除掉她了。
罌粟看着这页的内容,倍感惊讶,因为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吴翊雯的死和革新派有关,甚至是说,就是他们让她死的。
难道,自己只是刚好被艾努维卡收养,然后刚好被他培训成杀手吗?他不信。
他再继续往后翻找着日记,想找到解答,一本看不够,他甚至拿了第二本出来。
x月x日,今天是借住在孤儿院的第六天了。
吴翊雯身旁的那个小孩果然很有天赋。
今天和他玩了拿刀丢苹果的游戏,想不到他十颗就射中了九颗,真是厉害。
让他替我摘树上的果子,没几秒鐘就上去了。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我觉得他是吴翊雯身旁最适合的人了,而且我看他和吴翊雯特别好,这大概就是命中註定吧?
我明天就会联络革新派,告知他们我想使用的方法。
或许我有几会可以带他走......
看到这里,罌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了。
他把本子闔上,扔到桌上。
原来艾努维卡早早就看上自己了,他是预谋的。
回想当时的经过,罌粟觉得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所有的细节、对话,甚至是当时的声音、光线,他都歷歷在目。
艾努维卡当时见吴翊雯要去后山砍柴,表示他愿意过去一起帮忙,甚至邀约了自己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在三人休息时,他则倒了两杯茶让他们喝,喝了之后,他和吴翊雯马上就昏厥过去了。
再次醒来,悲剧就那样顺势的发生了。
罌粟叹了一口气从书桌前起身,走到一旁并扑倒在床上。
他曾经恨透了艾努维卡,有的是因吴翊雯的死而恨他,有的是因爱而恨,但他现在想收回那些想法,因为他反而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跟他道别,也没有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现在回想当时的画面,当他抱着将死的艾努维卡时,他感受到对方的泪水滴到自己的手上,也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怀里,真诚的由下往上凝视自己。
或许艾努维卡也是爱惜自己的,或许他也想好好和他道别,或许他根本爱自己比爱徐凯和徐玉多,也或许他在等着自己说点什么,但是他最终选择什么都没说。
没有说我爱你,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好好活下去,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吧。
而自己,也没有跟他做任何的道别和告白。
自己一直到了最后一秒都在为愤怒试图得到一个乾净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生气的话就杀了我吧,罌粟。」
「你为什么背叛我?」
「罌粟,动手。」
「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明明已经逃跑了,但是我选择冒着危险回去去救你,结果你却把受伤的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我的孩子更胜于你,罌粟。」
罌粟想着,将脸埋进枕头里,让棉布替自己吸去泪水。
他知道艾努维卡在说谎,明明是那么的明显,但是他现在才发现。
不过,现在再怎么想破头去后悔或难过也没用了,物事人非,艾努维卡也不会随着他的自责和悲痛回来,更何况,自己现在的心思也不是以他为重了。
更重要的是,罌粟不想再经歷一次这种事情了,这种情绪、心境、感受,有过两次就够了。
而要避免重蹈覆辙,现在的生活他势必就得再做些调整。
要将一切都好好掌控在手里的话,他就得先从最难的事情下手,也就是那些变数最多的外在大环境。稳定大环境了,生活才会安定,他才能好好去对付他想搞定的问题。
保守派?还是革新派?
或许都不行,他还得再好好琢磨这件事,想一个完美的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