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钧笑了笑:「相亲,靠谱吗?」
「今晚的,不靠谱。」
「那我猜你今晚没吃饱。」
简唯琳微愣,她今晚的确没吃什么。没胃口,也没心思。
「今天是星期五,现在是9:15分,时间刚刚好。我带你去吃一样好东西。」
车子向海傍开去,在一个客运码头旁停了下来。
简唯琳下了车,看见码头边上有二十几人在排队。霍子钧数了一下:「二十六人,幸好,还吃得上。」
简唯琳疑惑地看着他。
霍子钧说:「每个星期五,晚上九点半,有一位老伯会推着车子来这卖水饺。他不多不少,只卖30碗。而且,必须是现吃,不能买走。」
「哦?!」
不远处,一个六十来岁老伯,推着辆木头车慢慢走来。
「我也是偶尔开车来这吹风,看见有人排队,问了才知道。你一定吃过港湾水饺吧。」
「当然。」全港销量第一的水饺品牌。
「这位老伯是港湾水饺的老闆,张伯。」
简唯琳诧异:「是他?」她看向在她面前走过的老伯,白发苍苍,衣着朴实,丝毫看不出是位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三十年前,张伯和他妻子因为想多赚点钱,两夫妻夜里就把他在家里包好的水饺推来这码头去卖。因为水饺做得好,很快就吸引了很多食客,经常不到一小时就卖光了。过了两年,有位商人吃过了水饺,觉得有商机,就开始和两夫妇谈,把水饺引入工厂。水饺由起初的人工手包,到后来由机器代劳,销量也越来越好。之后公司越做越大,顺其自然地上了市。张伯的工作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张太太唯一的希望是他每星期在家吃一顿饭,可惜张伯经常做不到。三年前,张太太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她临走的时候说,很想念他亲手包的水饺。」
「之后,他就在每个星期五晚9:30分,来到这卖水饺。星期五,是她妻子车祸的日子。9:30分是她妻子去世的时间。30是他们结婚30年。每碗水饺五块钱,是当年他和妻子卖水饺时的价钱。」
一个个简单数字的背后,是一个个鐫刻在心头的故事,和一份深埋在心底的遗憾。
简唯琳的鼻子隐隐泛酸:「他这么做或许是想提醒还有机会的人,珍惜眼前人,别像他一样,留下此生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霍子钧看着她,她浮起水雾的眼,像两颗星。
「张伯。」
张伯看了看两人:「子钧,你又来了。哟,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这位是唯琳。」
简唯琳说:「张伯好。」
张伯满意地点头,笑说:「眼光很好。遇上了,可就抓紧了。」
霍子钧笑答:「一定!」
张伯盛了两碗水饺递给两人。霍子钧拿出两个五块硬币,放入一个破旧的钱箱子里。哐啷,清脆的两声。
「我老婆最爱听硬币掉进钱箱子里时『哐啷』的声音,她说这是辛苦工作时最美的乐章。我当时笑她,还乐章呢,几块钱几块钱的挣,应该是什么悲鸣曲。我以后要几百万几百万的挣。」张伯叹气「后来,我真的做到几百万几百万的挣钱,这乐章也就没了。年轻人,别为了挣钱而忘了身边人啊。」
「我不会。」霍子钧说。
张伯会意失笑:「对你,就不提钱了,应该说是『诱惑』。」
「那更不会。」霍子钧微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张伯了然地看了简唯琳一眼:「知道就好。好女孩就要捧在手心里。」
「她逃不出我手心。」
简唯琳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闷头吃水饺,默默地把自己和他们的目光隔开,好像他们说的是另一个人。
霍子钧问:「每碗里都有九隻水饺,知道是为什么吗?」
简唯琳想了想:「除了很明显的长长久久之外,可能还有一层意思是,世上本就难有十全十美。」
张伯有些愕然,随即赞许的点头:「你真是个通透的姑娘。」
霍子钧温笑:「张伯,可以和你拍张照吗?」
「当然。」
张伯站在两人中间,轻搭两人的肩膀,两人手捧热气腾腾的碗,霍子钧举手机自拍。
哢嚓,从此,人心里便多了一份温暖的回忆。
张伯笑着问简唯琳:「好吃吗?」
简唯琳点头:「这是一种此生难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