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莲宫生活了一段时日,她有些摸清了卫袭的生活规律。
他每月会进食人肉三次,每次那天的心情总会特别好,到了晚上就不爱睡觉,不是拉着她在宫中游走,就是拉着她去别人屋顶揭瓦片。
在做这些事之前,他总是笑着对她说,“陪我去。”
她就想,曾经他说将她买下,只是由着性子就做了,但现在看来,或许他是觉得有些寂寞罢。
在这人人都低头看地,下跪行礼的宫中,没有人,会愿意这样陪他任性。
再过一段时日,就该过年了。
虽然她并没有很喜欢老家、喜欢老家那边的人,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牵挂的。
卫袭似乎特别懂得看人脸色,在那几日,他给她带来些小玩意,还为她不晓得从哪里讨了些香粉。
卫袭是不同的,她想,在这世间,除了娘亲,也没有谁会对自己这样上心了。
所以她对他,也是不同的。
她开始习惯与他同眠,习惯握着他一缕银发入睡,习惯为他梳理白尾巴,也习惯了他的气息。
她想就这样,一辈子当他的奴仆。
在过年的那天,宫中举办了场宴席。
她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听他从容不迫的与那些达官贵人、嫔妃娇妇们谈笑风生。
他很厉害,她想,她知道他是不喜热闹,却可以做得这样好。
如她般笨拙的人,就只能像块木头,似个傻子的跟在他身后。
只多得卫袭,他从未介怀。
晚宴开始前,卫袭坐了下来,与旻王花允铭隔开了国君的空位而坐。
忽然,他回过头,向她问道,“可还适应得来?”
“……嗯。”
“若你想回去,从后头溜走就行了。”他笑着,轻声说道。
她低着头,只能用余光看着他那身艳红的身影,她想,她不想逃,不想如此没用。
“倾。”
“嗯?”
“别逞强。”
“好。”
一旁的花允铭看了眼交谈的他们,随后,继续看向前方,正坐着。
花子蓉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说着迎接的话语。
对他,她总觉得有些害怕,便向后退了一小步。
“开始罢。”花子蓉的嗓音尖尖细细的,不难辨别。
他话语落音后,锣鼓鸣响,开始敲出一曲喜庆。
她站在所有人的身后,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叫她害怕。
“袭,来,我们来喝酒。”
她听见,花子蓉这样对着卫袭说。
他笑笑,“酒未入腹,美人一笑,已感醉意。”
花子蓉笑得颤颤,“油嘴滑舌。”
“是吗?那卫袭自罚一杯,教训此嘴。”
“呵呵~~”花子蓉长笑。
她从光影下看见,花子蓉朝他那边依了过去。
忽然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皱了皱眉,向后又退了两步。
偷偷抬眼,她见水中楼台上的舞娘甩袖,红布桌前的杯影交错。
这幅竽筝唱弹的荣和景象,偏偏叫她心酸不止。
“卫大人行思敏捷,口齿伶俐,难怪国君赏爱。”
“那是自然。”花子蓉不知接过了谁的话头,“袭,可是本君最宠爱的一个。”
她败了,她认,实在不想再听了。
转过头,她从后头逃走了。
落荒,而逃啊……
园景水塘的廊道上,空无一人。
几乎每个奴仆都去了宴席上伺候着,独独她这样没用,不过是席上的笑谈,竟都会承受不住。
跌坐在杆上,她抱着柱子,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