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啊,”茶老板摇了摇头,眉眼间满是沉痛之色,“顾大帅在战场上拉开了手雷,和日本人同归于尽了。”
“那他的尸首在哪?”
“哪里还有尸首,都炸没了。”茶老板扣了扣烟灰,他的记忆回到许久之前,在金陵时,他曾在街上远远见过顾远霆一面,顾远霆的英武只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说起来,顾大帅一代勇将,他的军人武德,就连日本人都十分敬重,那些日本人,还在莲花山上给他修了衣冠冢。”茶老板继续说道。
“这些假仁假义的日本人!”有人骂道。
“诸位,依我说,日本人很快就会打到江阴,再打金陵,我看,咱们都要做亡国奴了,大伙还是尽早收拾些细软,早日往渝城去吧。”茶老板说着,只收起了手中的烟斗,打包起了行李,作势便要走。
“老板此言差矣,”人群中,又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身形清癯,面容俊朗的男子立在那,他的目光沉稳,只与那茶老板说了句:“在前线,有千千万万和顾大帅一样的人,我们又怎么会做亡国奴?”
“小兄弟,话可不能这样说,”茶老板打量了那男子一眼,“如今江阴保卫战已经打响,你怎么不上战场?”
“若不是我这条腿,我早已上了前线。”那男子低低苦笑,说完这一句,他再不曾多说什么,只转过身,慢慢离开了茶肆,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他显是跛了一条腿,走起路来十分吃力与缓慢。
回到家,徐天澈见桂英已是打包好了行礼,见他回来,桂英一手抱着儿子,快步向着他迎了过来,与之道:“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桂英,”徐天澈看着她的眸子,与她沉声道;“你带着孩子们先走。”
听着徐天澈的话,桂英眼眸一震,哑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走?”
徐天澈没有吭声,显是默认了妻子的话。
“徐天澈,你不要犯傻,日本人马上就要打来了,你不走,是留下来送死不成?”桂英的嗓音嘶哑,看着眼前的丈夫,只焦急的差点哭起来。
“桂英,”徐天澈握住了桂英的肩,看着她的眼睛:“日本人很快就会打到金陵,我们都是金陵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日本人占领?”
“可你能做什么?”桂英按奈不住,几乎喊了起来:“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残废!你就算去了战场,你又能做什么?你难道要学顾远霆,要去当这个英雄?”
徐天澈听得桂英的话,他的唇线紧抿,只转过了身去。
“你就算死了,林晗雪心里也不会有你,你明不明白?”桂英却是咄咄逼人,只复又冲到徐天澈面前,和他继续开口道。
徐天澈最后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只撂下了一句;“桂英,你多保重。”
说完,徐天澈收回目光,他再不停留,只一步步离开了家门,桂英抱着孩子倚在那,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喊着他的名字,他却一次也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