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有段时间没发威了, 以至省院的大夫们都快忘记手术室是母老虎的地盘了。
下了手术的王大夫在更衣室里扭着脖子照镜子,左转右扭地想看自己后腰部的淤青。他嘴里抽着冷气, 不敢上手去摸伤处, 心里暗恼护士长下手太重、掐的太狠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室挨收拾了,往常虽然会疼, 但没有这么疼啊。
说起来省院这些进手术室的各科大夫们,没挨过护士长这样收拾的人屈指可数。因为手术室护士长的禁令很多,违反了就卵圆钳子伺候。但不这样也不行, 一旦在手术室成为院内感染的源头, 估计这些外科大夫先就会发疯了。
所以对上护士长发飙,谁都是忍受不了也得咬牙硬挺。
想想昨晚带了那么多实习生,一趟一趟地来回在手术室换洗手服, 王大夫承认是自己孟浪了, 也知道自己这顿掐挨的不冤。
护士长不给自己来个狠的, 怕是今天骨科和普外科就得有样学样了。
刘大夫换完衣服了, 看他还在那儿照镜子呢, 就劝他道:“大王, 回头去中医拿点儿药酒好好地揉揉,不然十天半拉月还不会消呢。”
王大夫龇牙咧嘴:“那药酒也不是好用的, 揉起来比掐的时候还疼。再说那味道也大,孩子还小呢。”
省院中医科自己配的药酒,据说比新加坡的红花油效果还好, 可就是味道冲鼻子, 几天都消散不了。
“那也是的。晚上用热毛巾熥熥, 也聊胜于无。你这回是把护士长惹毛了啊。”
王大夫不搭理刘大夫这话儿开始穿衣服。然后对刘大夫说:“大刘,我今儿个下夜班休息,下午得借她们娘俩出院,我那几个患者你帮我看一下啊。”
“行啊,我帮你看着。你去忙吧。需要我搭手不?”
“先不用,需要的时候我去找你。”
王大夫出了手术室就去妇产科,却见儿子和珍珠一人一边地趴在新生儿的脑袋边上,盯着睡着的孩子看呢。
汪秋云躲在最里面的床上穿着长衣长裤,她脑袋上戴着一顶鲜艳的绒线帽子,半靠在床头笑着看孩子,手里的毛巾在不停地擦汗。
“爸,你快来看新妹妹。”小男孩先发现了王大夫,激动地向他招手,但是还没忘压低声音说话。“爸,阿姨说我可以给小妹妹取名字,你说给她取什么名字才好听呢?”
王大夫莞尔,心说汪秋云真会糊弄孩子。
“你都取了那些名字啊?”
小男孩皱眉思索,最后觉得自己取的都不好听,为难地朝父亲摇头。
王大夫摸摸儿子的头说:“不急,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咱们再给妹妹上户口。”然后他转头问汪秋云:“秋云,上午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都挺好的。严大夫早上过来查房说,要是下午没事儿就可以回家了。她早上种卡介苗哭了一阵子。”
“妹妹哭得可吓人了。”
“新妹妹哭的声音好大。她害怕打针。”
两个孩子抢着说话,王大夫应接不暇,他连连点头后说:“嗯,她小是怕打针,你俩哄着她点儿。那就好,那就好。哎,珍珠怎么没去学前班?”
“爸爸,学前班放假了。哥哥说他可以教我写字、学拼音。”
汪秋云笑着解释:“我看小志能带珍珠,就没让小骆送她去幼儿园那边了。他俩一起还有个伴儿玩。”
王大夫看趴在那儿的儿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勉强,就说:“那先就在家玩一天了。他妈妈说给他报了不少的补习班,暑期要去上课的。”
“下周开始上课的。爸,我这周要在这里看新妹妹,下周上课就不能过来了。”
“我和你妈妈商量下再说。”
小男孩知道爸爸会商量成功的,便转过头又去看新生儿。
石主任开始没过来看手术,留在科里把归自己带的那个实习生交上来的作业看了一遍。然后又去11楼,问顾大夫和宋大夫要了他俩的实习生作业都看了一遍。
顾大夫就对石主任说:“我回家就让儿子这么学。”
“你儿子大几了?”
“开学就大二了。眼看着就学局解了。到时候让他学到哪部分就画哪部分。可惜没早知道这方法,让他学解剖的时候用。”
“现在也不晚。等局解正好可以用。倒是我家的那个大四了,该早动手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就和这几个的解剖图画的一样了。”石主任安慰顾大夫,心说该好好和儿子说说,让儿子试试这方法。
宋大夫就说:“石主任、老顾,还是你们俩省心啊,儿子能考去医大。我家的那俩还糊涂着呢,到现在还以为是为我这个当爹的学习呢。”
“等他们懂事就好了。我家那个刚上高中的时候也糊涂着,没曾想到高三就明白事儿了。像我家老二现在就没开窍,也是愁死个人的。天天为学习的事儿,和她妈妈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