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看看温暖没有意识地只顾着哭,只好伸手去把她的上衣再整理下,嘴巴回答道:“陈院长,你进来吧。”
陈文强、护士长和罗大姐前后脚地进来了。李敏边干活边把问到的病史、查体结果、伤口处理等,向陈文强仔细做汇报。
“剩下这点儿我来处理了,你去给她开个脑ct、胸透、再做个腹部b超。急诊做。”
“陈主任,我没事儿,我不做ct。”温暖哭的打嗝,还不忘小声地向陈文强要求:“ct太贵了,好几百块钱,我没有钱。”
“你这孩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花钱,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罗大姐斥责温暖。
护士长开口说:“温暖,你听我的先住院好好治疗,钱的事情你先不用操心。你这事儿就交给护理部和医院妇联出头。陈院长,我看咱们科得向公安局报案。哪能这么打人呢!这哪里是两口子打架,这是往死里打呢。”
“谁说是两口子打架了?明明是单方面的殴打。”罗大姐愤愤地对护士长说道。
“唉”护士长叹口气,然后无奈又带着些气愤地说道:“今天一大早我在做早饭的时候,介绍人就去我家了。我是一边做早饭,一边听她在我耳根子边磨叨。不管好赖说了一大堆车轱辘话,话里话外就是给温暖她对象说情。
那介绍人罗大姐你也认识,就是普外科夏天退休的那个王大姐。当初温暖她公公住院,她婆婆和对象看好温暖了,就是她帮忙提的亲事。她反复我磨叨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说温暖她婆婆央求她说几句好话、告诉她小两口子拌嘴吵架了,她对象是失手把温暖打了。然后就抱怨温暖扔了孩子、不管不顾地上医院了。让我劝劝温暖赶紧回家,说孩子还在家里哭呢。”
罗大姐恨恨地插嘴:“换她家女儿挨打,试试她心疼不?还劝温暖回家带孩子呢。护士长你可别理她。你不知道我今早接到温暖挨打的信,没吃饭就跑来了。结果硬是没认出来她。啧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得是多大的仇,才狠得下心、下这么重的手!”
护士长点头赞同罗大姐的话。“我要是知道温暖被他打的这么重,我当场就会把那介绍人给哄出去的。
唉!温暖,我和你说你身上这些伤你不该自己憋着不说。你对象这是打顺手、打成习惯了。你该在你对象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去找工会、护理部、或者是妇联,让她们去找你对象谈话、为你出头的。
温暖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不出来话。
“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当一回事儿。”护士长恨铁不成钢、难得露出急切的模样。
“你这才生完孩子在休产假呢,他就敢这么打你,他妈还颠倒黑白地让介绍人来说情、让你赶紧回家带孩子。
这样的事儿你要是忍了,你这次要不报案的话,以后别说你对象打你了,就是你对象把你打残、打死都有可能的。”护士长看过温暖的胳膊、还有腿上新旧交叠的淤青,哪里还不明白温暖在产假里遭遇了什么。
“我没和他吵架。”温暖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呜呜呜,是他嫌孩子哭、吵了他睡觉了。他薅着我头发打我踹我,我的头发都被他揪掉了。”
温暖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委屈得哭声大起来。
李敏见陈文强接手处理温暖的伤处,就摘口罩往外走。走到门口听陈文强在说:“罗大姐,麻烦你给我找个东西,把这些玻璃碴子给保管好。这是物证。”
护士长跟在李敏的后面出来,她叫住李敏说:“李大夫,你先给温暖按住院患者处理。我这就让人给她补个住院手续。”
“行啊。不过她这种状态,一会儿做检查的时候得有个陪护跟着。”
“行,我知道了,我会给她安排护理员的。”
李敏回到办公室,刘大夫很关切地问她:“温暖伤的挺厉害?”
“是。”李敏点头,挺生气地说:“新伤套旧伤的。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欺负温暖家里没人呢。”
王大夫搓着手说:“这事儿搞的,怎么会这样呢。当初温暖刚生了儿子的时候,她婆婆和对象一起提了一筐红鸡蛋来科里给大家发的,看那模样也是真的高兴啊。”
李敏犹豫着没把温暖说的她把科里同志们的份子钱给了她奶奶的话。站在她婆家的角度看,这些人情往来以后是要温暖偿还的。可是温暖的实际情况和一般人又不一样,她等于没有父母亲,她奶奶老了也没有什么收入,娘家老的老小的小的,她拿这个钱去救济娘家的老祖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也不能就说她做错了。
李主任和梁主任难得地没对这事儿发表意见。李敏开好检查单,交给护士长去填住院号。自己填了一个神经外科的住院病历后、开始写首次病程记录。她非常小心地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检查到的所有体征,都一丝不苟地仔细记录下来。等她写完了,发现陈文强坐在自己的对面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