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听得隆科多这番话,亦是大觉有理,更何况太子入城,他们又如何自处?太子一旦掌控京城,下一步则是登基,他们是称臣,还是抗拒?又或是逃出城去?这几种结局于他们而言都是不堪忍受的。
即便是称臣,他们亦是太子的清洗对象,不过是早晚而已,抗拒,下场则更惨,满门抄斩都有可能,逃出京城?京城的家眷、产业都抛弃掉?一想到这后果,众人立时就是一片附和,声援隆科多。
一见群情汹汹,李光地不动声色的瞥了隆科多一眼,又望了望始终未做声的两个上书房大臣,心里对这群自私自利,才智平庸的官员很的不屑,但脸上神情却是古井不波,待的声音小了下来,他才对萧永藻、张鹏翮二人道:“你二人是何看法?”
张鹏翮略微沉吟,便说道:“从太子挟持群臣和宗亲的做法来看,他是很清楚这些人对大清对皇位的重要性,一旦入城,第一步自然是掌控京师兵马,而后便是登基,占据大义名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落水,连续几日下落不明,他身为皇太子,在这种情形下登基,亦是名正言顺,无可指责。
既是名正言顺,光面堂皇,太子又岂会在登基之前大肆清洗八党与十四党?这无异于自毁根基。即便要清洗,那也得等到巩固了皇位之后,绝不会是当前!
在掌控了京城之后,太子对被挟持的群臣宗亲必然会分批或者是全部放开,总不至于挟持着一众王公大臣朝贺他登基吧,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只要太子放松对群臣及宗亲的挟持,就该有机会营救,我赞成李中堂的提议。”
李光地、张鹏翮都是十四党的旗手,两人如此一表态,萧永藻和九阿哥胤禟不由有些着急,这好人总不能都让十四党做了,对视了一眼,萧永藻便朗声道:“我亦赞成李中堂的提议,不设法解救出被挟持的群臣、宗亲,就无法遏止太子登基。
太子性情暴戾,数十年建立的班底、根基亦被皇上铲除殆尽,满朝文武大臣、王公宗亲多是其宿敌,太子一旦登基,是何后果,想必诸位都清楚。
至于隆大人说阻止所有的阿哥入城,八阿哥、十四阿哥倒是能阻止,却根本无法阻止太子入城,既是如此,何不爽快的恭迎太子入城?”
隆科多这下可是真急了,别是把他当炮灰了吧?他连忙说道:“若是迎太子入城,步军统领衙门这二万兵丁如何安置?总不能拱手送给太子吧,那太子岂不是如虎添翼?解救被挟持的群臣宗亲又从何谈起?”
“自然不会拱手送与太子。”李光地沉声道:“你率领这些兵马带着在座的诸位,驻防丰台大营。”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一楞,合着他们也要感受一番被挟持软禁的滋味?隆科多却是狂喜,二万人马在手,何愁不受十四爷器重?
九阿哥胤禟却是一脸苦涩,这老东西狠啊,一环扣一环,今日可算是见了真章,转手就给老十四拉了二万兵马,而且光面堂皇,想反对都找不出理由。可惜了,当年八哥费尽心神也没未能把这个老货拉进八党来。
眼见众人默然不语,隆科多生怕夜长梦多,连忙刻意说道:“末将职责是防护京师,这一主动撤离,岂不是擅离职守,日后,若是有人追究,末将如何自辩?”
隆科多问的如此多余,张鹏翮岂有不明之理,立即就一锤敲定,道:“此乃朝廷决议,你不过是尊命而行,何人敢于追究你?”说着,便望向一直未做声的五阿哥胤祺,道:“五爷,您对此决议可有异议?”
五阿哥胤祺虽然敦厚、谨慎,心思却甚是通透,自李光地一来,这情形顿时大变,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九门提督隆科多只怕也是老十四的人,不由暗自感慨,老十四厉害,虽然十四党人不多,却都是厉害角色,一逢大变,都显露了出来,难怪老十四带着三千海军就敢进京来抢皇位。
听闻张鹏翮此问,他岂肯做恶人,怎得也要给自己留下余地不是,稍一沉吟,他便道:“本王并无异议,只是在座诸位的家眷,以及被太子挟持的群臣、宗亲的子嗣,最好都能带一个出去,万一生变,亦能保存一点血脉,这件事必须妥善安排。”
“五爷宅心仁厚,虑事深远,实乃宗室之福。”张鹏翮躬身道:“此事,下官亲自督促操办。”
眼见已成定局,胤禟也颇为干脆的道:“我亦无异议,不知皇城后宫,李中堂如何安置?”
“暂迁畅春园。”李光地毫不迟疑的道:“大清以孝治天下,谅太子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对皇上妃嫔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