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桑表情极为淡定,就算是沈兆墨给他展示监控视频拍下的画面时也一样,波澜不惊的让人心存疑虑,不知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打算认罪伏法,还是隐藏着能让自己脱身的杀手锏,又还是……根本毫不在乎。
沈兆墨不由得觉得王桑无所谓的态度莫名的熟悉。
穆恒嘴角一挑,怪声怪气的开口:“行啊你王桑,长能耐了,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你跟这看好戏。”
王桑默不开口,只是平谈如水的双眸中多了份狡诈的笑意。
“为什么杀吴仲轩?那是你干的吧?”沈兆墨不想跟他废话,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不断的膨胀,有一瞬间,他竟感到了一丝急躁,“监控视频拍的清清楚楚,包括你,包括你身后的火光。我们一直在纠结吴仲轩为何会保持不动,燃烧时必定产生疼痛,吴仲轩又不是痛神经出问题,大火炙烤,他肯定会到处乱跑,试图扑灭身上的火,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然而现场却非如此,除了吴仲轩尸体的位置,桌椅板凳、甚至盆栽绿植都完好无损。有两种情况能造成这样的现场,吴仲轩自杀,或是……他被点着之前已经丧失抵抗。姚纪青给王银林提供的高浓度钠,我想他一定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们商议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它杀人,结果是由王银林将高浓度钠涂抹在某样东西上,我猜是吴仲轩的衣物,然后由你完成点火的工序,我说的对吗?”
“呵呵呵……”
面前的人在低低地笑。
听见他的笑声,沈兆墨脊背上一阵阵发寒,就连脚底心都是冰凉的,王桑的笑声是那么邪恶,跟的走投无路、痛苦不堪简直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穆恒想开口说什么,嘴还没张开就被沈兆墨按住手压下去了。
“……我还以为表演一段兄弟情深你们就能上钩呢,看来是我太小瞧警察了。没办法,谁让我没时间删除视频,留下个把柄给你们,我认倒霉。”王桑时高时低的说话声中带着一股明显的嘲讽语调,“吴仲轩是我杀的,哦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我仅仅在他脑袋顶上浇了一些水,他就‘噗’的一声烧起来了。我吧,其实还挺喜欢吴馆长的,什么事都喜欢较真,却是个难得的好人,难得的实诚人,如果不是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还自作聪明的要上报,他完全能够平安活下去,也是可怜。”
穆恒操着同样讽刺的口吻开口,“可怜?您还有同情心啊,吴馆长在天之灵得多欣慰啊,他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你,谢谢你让他死无全尸是吧!”
王桑一抬手,打住了穆恒的冷嘲热讽,“穆警官,咱可先说好,这招杀人方式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哥,你要怪就去怪他,看你是把他鞭尸示众,还是大卸八块,随便你,我做过的我认,我没做的也不会往身上揽。”
“那可是你哥。”
“反正已经死了,现在就是块肉。”
穆恒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前方的王桑。
坐在椅子上的纤细男人,鼻子上带着眼镜,透过镜片望过去是一双露着残忍笑意的眼眸,他的脸型很端正,鼻子挺翘,皮肤有些干裂还有点发黄,嘴唇看上去鲜红无比。
他还算是个人吗?穆恒在心底嘟囔。
沈兆墨的表情没有明显的浮动,他用笔端敲了敲桌面,正色问道:“你们怎么杀的吴仲轩?”
“就是他那件衣服,我哥做了件一模一样的,在易燃材料中放置了大量的钠,我找了吴馆长不在的空挡把衣服调了包,提前毁坏了火警警报,就这么简单。那天,我假扮成了保安,还做了些伪装,吴馆长竟真没认出来,为了不让你们查到我,我特意借了同事的卡,之后,给昏迷的他浇上水,看着他烧起来后我就走了,倒是没想到他能烧这么久。”
“办公室门的密码怎么得到的?”
“看久了就记住了呗,吴馆长每次输密码都输的光明正大的,从不遮挡,看几次不就记住了。”
“你们弄晕了他,是吗?用的什么?”
王桑身体向前一倾,半天不说话,仿佛就像是在吊他们胃口,过了好一会,才深呼一口气,“我给了他一个快递,告诉他是刚刚寄过来的,寄件人人名是……舍曼。”
“等等!”沈兆墨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杀死舍曼的人……是你?”
“沈队长,你太看得起我哥了,他擅长的是嘴皮子功夫,杀人,他可做不来,老板基本上都让我来做。舍曼那一单做得很成功吧?要不是池威那个死变态没完没了揪着不放,哪可能露馅。”王桑高兴地说着,眼神如同毒蛇一样,让人浑身不适,“吴馆长猜到舍曼的死不是自杀这么简单,所以我料定他会立刻打开包裹,然后……那里面有个装置,跟惊吓箱一个原理,射出来的气体与粉末能够使人失去意识。我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进去,把昏迷的吴馆长抬到桌前的地上,他太沉了,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接着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把他点燃走人。”
“为什么不跑而是去往四楼?”
“我要看到最后才放心,万一出现突发情况,我好想应对之策,比如陈山,我压根没预料到他会跑来,我只好将计就计把保安角色演到底——报警、做笔录、带警察去监控室,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我可以随时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不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吗?”
“挺有一手的啊。”穆恒咬牙切齿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
“过奖,做多了就熟悉了。”
“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你还做了多少啊、?”
王桑故作烦恼状,歪头思考了一下,“……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