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加了一晚上班的二组刑警们整理好材料来到会议室,侯局吸着一根电子烟,一面听着秦壬哈欠连天的报告,一面看着现场照片。
“丢失的青铜短棍长约三十公分,成圆棒形,上面刻有水波波纹。失窃时间初步判断为2月3日的晚上6点到12点之间,在这段时间里,吴馆长和馆内的同事们在馆长办公室整理去年研究资料,进进出出的人有许多,办公室相对混乱一些,我们判断犯人趁乱将木盒调包,随后运送出去。”
“怎么运送?”侯局放下照片,仰面问道。
“根据吴馆长所述,通常研究资料先暂时保管在各个研究员的手里,然后再等过了年后,集体整理装订成册,然后放入资料库内。每个研究者的保管方式不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选择把资料放进樟木箱里,既简单又好找,因此,我们怀疑,木盒保险箱是被放入樟木箱子后再运送出去,办公室地方狭小,为了不占用多余的空间,研究员们放下资料后,都会把箱子拉出去。”
“都谁有樟木箱子?”
秦壬朝天打了个打哈欠,无可奈何的看着板着脸的领导,“基本上所有人都有,好像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了。”
“中途就没人见着?”
“吴馆长说他们当时被大量的资料吸引了注意,什么都没看见。”
侯局嘴唇间吐出一缕似有似无的白烟,“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干嘛放在办公室?为什么不放进保险柜里?这不是等着让人偷吗!”
沈兆墨揉了、揉酸胀的双眼,面朝侯局解释:“这点我们也问过吴馆长,吴馆长说他是近段时间才得到这个青铜器,原本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后来打算在博物馆研究才又从家里拿出来,可是他的办公室没有保险柜,博物馆的保险柜又没有多余的空间,新的保险柜还在运送路上,如此,在众多的巧合下,他就自己买了个看起来结实的小型保险箱,先暂时用着。”
“然后没几天就让人连锅端了……还不如放家里呢。”
“可不是嘛,人家吴馆长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到处找豆腐要把自个撞死。”穆恒煞有介事的皱眉惋惜道,托唯恐天下不乱性格的福,整个办公室属他的嗓门最大,人也最有精神。
“你少给我臭贫!”侯局瞪了他一眼,随后示意秦壬继续讲。
“吴馆长给了我们3号当晚参与资料整理的人员名单,我们会挨个排查。”说完,秦壬合起电脑,坐回自己座位上。
“当晚在吴馆长办公室的人有多少?”侯局扭过头问沈兆墨。
“一共十人,都是跟吴馆长关系很好的研究员。”
“吴馆长本人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听到侯局这样问,穆恒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来了精神,“侯局,那位吴馆长本人就是佛祖转世,只要是他身边的人,没一个不是好人,没一个应当被怀疑,还让我们在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前,不要乱抓人……难怪会把东西大剌剌的放在办公室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吴馆长就是那性格,你跟他较什么真啊。”周延在旁说道。
“那根青铜的短棍是哪个朝代的?”侯局继续问。
“吴馆长不肯说。”秦壬无奈道。
“哪儿出土的?”
秦壬再次摇摇头,“关于文物的详细信息,吴馆长都不愿透露,我都觉得这青铜文物有问题了。”
侯局收起电子烟,从椅子上立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腰,“你们怀疑的偷窃对象是谁?”
一伙人不言语。
“你们这帮小崽子,这时候倒统一口径、闭口不言了,我知道你们都清楚明白着呢,心里头有的是正经不正经的想法,周延!你带头说说。”
被点到名的周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哆嗦,犹豫了几秒,说:“我……觉得陈山或许值得调查,虽然吴馆长几乎是拿性命担保,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你掏心掏肺,别人还觉得你狼心狗肺呢,谁能保证不是吴馆长的一厢情愿,又因一念之差,最后引狼入室、招致灾祸呢?万事没有绝对,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侯局:“……”
沈兆墨干咳一声,挠挠额头,低头装作阅读资料,穆恒双眼一闭,不忍直视似的撇过头,夏晴抽筋般挑了挑嘴角,没敢笑出声,而秦壬眨巴眨巴,迷茫的看着周延,显然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老周在家教他闺女成语,教得走火入魔了。
侯局没恼,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杯盖,喝了口自家夫人特意煮的预防感冒的姜茶,等着周延抒发完感情,才微微一笑,这一笑,让周延又是一哆嗦,“周延啊,咱这是刑警队,不是文艺队,你说人话行吗?”
周延这丈二的和尚费了半天劲都没摸着脑门,不得已,只好向场外求助。
夏晴作为一名“心软”且“心善”的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便侧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周延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我……咳咳……我的意思是,陈山知道保险箱的密码,并且还知道馆长办公室的密码,现阶段,他是最有作案条件的人。”
侯局仰直身子,声音严肃,“有疑点就去查,东西必须给我找回来,省厅领导十分关心这案子,要求我们尽快破案。”紧接着,他语调一转,变得阴阳怪气,“告诉你们,都给我卯足劲干,要是拿不出像样的成果,上面让我不舒服,我就把气撒你们头上,你们也别想好过。”
多么明晃晃的威胁啊……
然而,大家都相当淡定,看来侯局类似的威胁不是一次两次了,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呃……算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会议室,沈兆墨刚迈了两步就被候局从后面叫住。
侯局沉默片刻,歪头看看外面的其他人,低声对他说:“用你手底下的线路查查吴仲轩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毕竟涉及国家文物,他要真弄一个违法物品,事情就变麻烦了,我们得多留个心眼。暗地里查,别闹大了。”
沈兆墨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出去,身影一闪,闪进一个角落,他拿出电话,反复琢磨了半天才拨通了号码……
晚上7点,中央大学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