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面积很小的四方形房间,房间内什么家具也没有,也没有窗户,里面一扇墙上还有一个木门。
“我怎么觉得像是在玩密室逃脱呢……”澹台梵音站在这门与门之间不大的空间里,感觉要是脑袋顶上再来几盏彩色灯,四周加些音乐,就更应景了。
“密室什么?你们这群孩子竟出花,我家闺女也是,成天到晚跟她那些朋友去各种奇怪的地方,我就不明白了,在家呆着怎么了?干嘛非得往外窜,外面是有招她魂的东西啊。”孟松林摇头晃脑的感叹着,看来他这爹当得一点也不省心。
“孟队,咱就这样进来合适吗?”澹台梵音疑惑的瞧着她随手关上的小卖部的门,他们现在的行为从法律上来讲是擅闯民宅。
“怕什么,我带着警官证,他是案件关系人,他家大门又没锁,所以我担心他进来看看,合情合理,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澹台梵音笑笑,心说您这台词念的真溜,用过不少次了吧。
一丝时隐时现的光亮从木门下的缝隙透过来,澹台梵音集中精力仔细听了听,门的对面没传来一丝声音,她开始在心中确定家里没有人。
孟松林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转动,两人周身立刻刮起一阵小风,突然照射过来的阳光刺得澹台梵音低下头闭上眼睛,很快,酸痛感消失,她又重新睁了开来。
木门那头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孟松林已经先她一步进入客厅,这里家具不多,老陈一辈子没结婚,光棍一个,家具大多注重实用,能看见的地方到处都是东西,一间屋子堆了个满满当当跟仓库差不多,窗台、柜子顶、桌面都是灰尘,好像起码半年没有住过人一样。
客厅的后面还有道门,应该是通往卧室和厨房,澹台梵音从里头的窗户向后面看,老陈家跟买冰淇淋的老太太家一样是大杂院,客厅背面是个小院,可住户只有他一人,因此院子里的东西要比其他人家少了不少。
澹台梵音走到那扇门前,“咔“一声,门开了,与刚才相同的风带着泥土潮湿的冰冷掠过她的皮肤,就像某种粘滑的软体动物爬过手腕和脚踝,让她瞬间打了个冷颤。
门外,首先是一棵参天大树,基本上占据了大半个院子,其次便是被挡在树后面的两间矮小房屋。
孟松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两间屋子,苍老的脸上多了份凝重与紧张,其实,不光他,澹台梵音的脸色同样难看的不行,因为流动的空气里中隐隐飘着一股熟悉的异味。
没错,他们很熟悉这股味道,浓烈且不祥的死亡气息。
“丫头,你到我身后来。”孟松林简洁的命令道。
你们,又来晚了……
声音再次在澹台梵音脑中回荡,而预感变成了现实……
“我们……来不及了,对吗……”她喃喃的问。
“你就别去了,就站这别动,等我回来。”孟松林轻声说。
澹台梵音果断的摇摇头,“孟队,论见死人的经验,我不见得比您少,一般的尸体还真吓不着我,只是案子……线索怕是要断了。”
孟松林不再回答,此时,先确认里面的情况最为重要,他谨慎地向前走,就在他轻轻推开掩住门,踏进屋里的一霎那,那个空间里,有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恐怖异常的物体。
那一刻,他,竟然呆住了。
——那是什么?
——谁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人干得出来的?
澹台梵音见状,侧过身跟着跨进卧室,瞬间也睁圆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或许,他们在做噩梦,这个梦很长,很痛苦,很黑暗,是对血腥残杀的病态般的幻想。
与此相比,疗养院坑底的尸骨根本算不了什么,除了让人咋舌的数字以外,森森白骨也就只是……白骨,并未让人感受到如此透心的寒冷与深入骨髓的不安,眼前的东西,超越了人类所能接受的范围,仿佛是对造物主的嘲笑,充斥着诡异与暴虐。
孟松林快要站不住了,这么多年在一线培养出的理性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经过很长时间后才重新运作起来,一把抓住澹台梵音的手,将她向外拉去。
在屋子的正中间,床的前方,摆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面灌满了刺鼻的黄红色液体,一具全身赤裸的尸体就横卧在液体之中,而他的头,摆放在玻璃盖上,花白的头发黏在头皮上,发黑的皮肤开始飘出臭味,闭紧双眼好似面带痛苦的面向大门的方向,鲜血染红了大片玻璃。
突然,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孟松林猛地回过头,大叫一声:“谁?!”
一个人影在右前方一闪而过,是名男性。
孟松林想去追,可不能扔下澹台梵音一个人在这里,正在他急得就要抓狂时,澹台梵音急忙说道:“孟队,快去追,说不定是凶手!”
的确,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孟松林犹豫不决,他拔腿朝外追去,边跑边警告身后的澹台梵音,赶紧出去,守好店门谁都不准放进来。
等孟松林的声音在远处消失了,澹台梵音重新走回卧室里,忍住胃内的不适,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地上的水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