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心机,自然清楚在这背后定是有人捣鬼,明报背后是徐谦,徐谦背后又是谁呢?
上午的时候,他召集了各司的官员前来训话,这些官员都是各司选调的,品级其实都不算高,可是每个人的背后自然也有自己的关系。
汪名传将这些人大骂一通,说有人手脚不干净,又说有人偷懒,于是大讲了一通为官须两袖清风方可上报国恩下安百姓的道理,话说到一半,正好有一份公文传来,却是漕运衙门送来的公文。
汪名传心中觉得奇怪,漕运衙门送公文来做什么?就算是周都司有事,那也该是书信来往才是。他拆开公文,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漕运衙门的公文,虽然是委托漕运衙门送来,上头的署名却是七府巡查倭寇事大-使,里头的口气更是大得吓人,说是据闻淳安各司涉嫌查抄商家时弊案成风,本差身负朝廷之命,务必要求各司不得贪赃枉法,现限期三曰,三曰之内,贪墨人员必须如数上缴赃物,如若不然,必定追究,严责不殆。
更让汪名传气愤的是,这公文里还有一句,便是汪大人身为布政使,主持查抄商家事宜,更应以身作则……
这是什么意思?公文里岂不是明言,说他汪名传拿了不少好处,让他把赃物交出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使,口气还真是够大,连巡按都不算的东西,拿了鸡毛当令箭,居然敢骑在他汪名传的头上拉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汪名传冷笑连连,随即放下公文,眼眸扫视了下头的属官们一眼,语气平淡地道:“看来尔等是东窗事发了,不曰即要大祸临头。”
一句话把这堂中高坐的十几个官员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严州知府衙门的通判忍不住道:“大人此话何意?我等尽皆是奉公守法之人,与东窗事发、大祸临头有何关联?”
汪名传只是冷笑,将这公文交给一旁的书吏,命他传递下去,那书吏立即将公文递下,在座的官员一一传看,一下子便炸开了锅。
“这什么大-使是什么东西!哼,此人连官都不是,不过是一介小小生员,下官算是明白了,难怪那明报突然撰写文章中伤我等,想来这徐谦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差事,便目中无人,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要收拾他,易如反掌,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说这样的大话?”
大家议论纷纷,心里更加忧心忡忡。事实上,该捞的好处,他们是捞了,你让他们退回赃物也绝不可能,毕竟他们只是小鱼小虾,他们拿到的东西有相当多的部分都是要送去杭州,比如那严州通判,他一个人敢吃得下这么多的好处?淳安县属于严州府管辖,上面的知府和同知,哪一个不要备上一份厚礼。
现在要退赃,让他们拿什么来退?
“安静,人家一份公文就乱了你们的阵脚吗?”汪名传沉声呵斥一声,随即道:“诸位,眼下是多事之秋,老夫有上下两策,诸位自己选择罢。”
他发了话,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汪名传继续道:“上策呢,就是诸位有人若是蒙受冤屈,自然该据理力争,就算真要贪占了什么东西,这公文里也说得明白,只要上缴,都可以既往不咎。”
总兵官衙门里的抽调来的一个副将冷冷一笑道:“上缴?拿什么上缴?老-子实话说了,好处,老-子确实拿了,可是大头都送给了总兵大人,他徐谦能奈何?上缴算是什么上策?他一个弼马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怕他,老-子却不怕他。”
这家伙是个武官,说起话来不堪入耳,不过他的话却是激励了其他人,众人纷纷道:“不错,他是什么东西?反正东西是缴不出了,他有本事就把咱们全部拿了便是。”
汪名传微微一笑,道:“既然上策走不通,那么只能走下策了,姓徐的既然是奉命行事,按理说,他也确实有巡查之权,此人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做得出,不如这样,直接收拾了他,给他点颜色罢。”
其中一个官员问道:“如何收拾?”
汪名传眯起眼来,冷冷地道:“自然不能脏了我们的手,不过有人,却是想取此人的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