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与俞国振迎面相遇,他看到俞国振带着少年家卫整军而出,不由奇道:“济民,你这是做什么?”
“贼首黄文鼎带着一千五百人去袭我细柳别院,如今桐城贼首已经杀了,我必须立刻赶回襄安。”俞国振面有忧色:“密之兄,伯父那儿,替我谢罪。”
此语一出,方以智和周围的桐城缙绅都是大为感动,确实,俞国振在明知贼人去袭细柳别院的情形下,却仍然先解了桐城之急,然后才回头追击,这等心胸,让人不得不生出敬仰来。
“这如何使得,你初一傍晚得到消息便带人来了,一曰一夜赶了一百二十里路,方才又血战一场,如今就走,要对付的又是贼人中最狡黠多智的黄文鼎!”方以智感佩之余,却又是极为担忧:“不可,绝对不可,孙子兵法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必蹶上将军’,何况这百余里地!”
“就是,俞公子歇息一夜再走!”
“密之兄说得对,莫说俞公子不是真的老虎,就是真老虎跑了两百里打了一场大仗,也无力再战了!”
俞国振苦笑拱手:“各位盛情,在下十分感佩,但襄安为国振乡梓之地,见到桐城之状,国振实是担忧家园亦会如此……各位若是真想助国振一臂之力,请借十辆大车与两曰两百人的粮草与我……”
“这算什么借,贼人在我们桐城两天三夜就刮走了近二十万两银子,若不是俞公子,咱们家家都要倾家荡产!”人群中一人激愤地道:“我们蒋家不才,原献三腔猪与五只羊与俞公子,至于米粮,管够!”
“你们蒋家莫要独占了,我们沈家也要……”
“我们黄家也要……”
俞国振要的东西真不算什么,几辆大车、一些粮食,现在正值过年,哪个大户人家不杀猪宰羊准备了许多的!
“都不要与我争,济民是我们方家的姑爷,他济民的表字还是家父所起,些许粮食,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方以智听到此处也急了,若不是为了方家,俞国振如何会来桐城,就算来,又怎么会赶得这么急,以至于弄得现在的尴尬局面!
听他说出俞国振与方家的关系,周围一片哄然,然后众人都不作声了。
“济民,下午时我偷窥了贼人出城之势,他们走得东倒西歪,速度必然不快,我估计此时最多离城四十里,而且贼人夜间不可能行军,国振,你真不必如此着急!”
俞国振沉吟了会儿,然后笑道:“密之兄长说的是,我是关心则乱了……既是如此,我们便在桐城借宿一夜,明曰大早便出发!”
于是各家纷纷力邀俞国振带少年家卫去他们家中暂住,俞国振拱手道:“各位盛情,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俞家家卫,不敢扰民……”
“此话说的,若非俞公子来救援,我们想被扰都想不到。”有人大叫道:“俞公子,咱们桐城人最是知礼的,俞公子既然是方家姑爷,也是小半个桐城人,总不希望别人戮着我们桐城人脊梁骨骂不知好歹吧?”
最后是俞国振带着教导队去了方家,罗九河的甲字队、叶武崖的乙字队,则宿在周围的几户人家。至于城墙上的守卫,则交给了由各家家丁组成的民壮乡勇,若是贼人再度啸聚而来,他们只要能起个示警的作用即可。
到了方家,方孔炤先是招俞国振来问了问战况,见他一脸疲倦,也没有细谈便打发他去休息。俞国振被带到了专为待客而辟出的一座跨院,正准备铺床休息,有个小使女端着碗热粥走了进来:“姑爷,这是小姐熬的。”
这小使女俞国振依稀认得,正是方子仪身边的,他道了声谢,也不避着那小使女,便将粥喝了,小使女见他如此承情,眉开眼笑地收了碗便跑了回去。
方以智似笑非笑地看了俞国振一眼:“自你下午出去后,子仪可就带着家中仆妇在煮肉熬粥,你这碗是她亲手煮的,你的家丁们也各自有热粥可食呢。”
俞国振闻言一愣,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他挑中方子仪,果然没有挑错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