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怨灵互相看了看,通了心意之后,由一个声音较为老练的怨念站了出来:“今日鬼神大人既然在此,自然是有法子助我们成此事,如若不能,还请大人打开结界,让我等暴露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让三界众生瞧瞧地界是如何枉顾法度,草菅人命的!”
鬼神听完这话眼神瞬变,犹如几把尖刀一般射向说话的怨灵,染灵见情形不对,正想出言说话时,就见着鬼神伸手将怨灵以灵力渡了过来,怨灵的脖颈被鬼神掐在手中:“胆敢威胁本座?”鬼神刚说完便手下用力,不过顷刻之间,怨灵的形魂皆被打散,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染灵叹了一口低下头,本就沉闷的胸口如今因为情绪低落更加烦闷了,本想伸手以灵力压制压制,却发现沉闷的感觉不断加重,连带着整个胸口被扯得生疼,双肩也似被压了千斤重一般,就连动动拇指也觉得痛苦不已。
鬼神注意力从怨灵身上回过来才发现染灵的不对劲:“染灵,你怎么了?”
染灵用力的呼吸着,拼命想用新鲜空气填满胸腔来驱逐这沉重的痛感,却越呼吸越觉得眼前发黑,左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道子冲上来扶着染灵着急道:“丫头,你可还好。”
染灵横了一眼道子有气无力说着:“你见我这个样子,可像是还好?”
道子撇撇嘴,看得出来染灵十分难受倒也不与她计较,只是抬眼看了看鬼神,鬼神伸手轻放在染灵头顶片刻,染灵仍旧是没有好转,鬼神有些恼怒对着那群怨灵:“还不收手?”
“这位既然是大人看重之人,那便更不能轻易放过。只要大人圆了我等心意,我等自然不会为难。”
鬼神眼神越来越狠厉,似厉鬼一般紧盯着那群怨灵:“本座的话从不说第三遍。”
怨灵们皆是不以为意,一方面觉得鬼神看重染灵,必不会就此看染灵陷入魔障饱受折磨,另一方面也仗着地界本就坏了规矩,鬼神必然也不敢赶尽杀绝。所以纷纷气定神闲的站在一处,继续向染灵施压。
染灵对怨灵的同情此时也少了不少,这下死手的对付自己,不仅是苦了自己,更是挑战了鬼神的权威,但碍于地界有误在先,染灵只能拼命忍着,希望这些怨灵别再作死。
道子在旁也明白场面即将不受控制,想着自己说不上话便悄悄附在染灵耳侧:“丫头,要不你劝劝大人?”
染灵只得硬着头皮有气无力的开口:“大人。”
鬼神看见染灵此时气若游丝面如白纸,怒气更盛,抬手掐了诀,嘴里默念有词,顷刻间,鬼神身侧紫光大作,将染灵与道子拢了进来。染灵看见鬼神杀心已起,急忙撑着道子起身,还未待拉住鬼神的袖子,鬼神便已一道紫光打向怨灵,那些怨灵便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空气中。
染灵身上的魔障顷刻解除,顿时轻松了许多,而伸出的手还来得及收回,一下便拉住了鬼神的袖子,鬼神举着被拉着袖子右手转向染灵:“怎么?”
“大人就如此处决了他们?”
“嗯。”
染灵讪讪的收回手,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怨灵消失的地方有些感慨:“既然大人要下此手,何必还这么麻烦呢?”
鬼神看着染灵的背影,感受到染灵此刻的惶恐和悲戚,回想到染灵多次插手人界之事,也不过是因着一颗善良慈悲之心,便将即将脱口的“他们该死”压了下去,只是负着手不再说话。
染灵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纠结万分,自己也深知这些怨灵罪孽深重,在此迫害了不少人,但想到他们也是因着前招魂使做下的孽债冤屈而死,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想活着,染灵心里还是有些许难过。
转念想到自己多年以来,兜兜转转在五洲大陆之上,扮过痴装过傻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过去的这须臾数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见过王国兴盛,也见过邪恶善良,染灵那时候也信天命,也觉得那是天意。但自到了地界后,染灵也试过扭转凡人的气运和命途,也见着许多人愿以牺牲,也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染灵便不再执着于天意。
而今日所见所感,染灵开始恍惚自己所做之事是否正确,自己执念于此,这算是天意还是人为。染灵缓缓转身看向鬼神,鬼神还是昔日的鬼神,容颜未改,脾性冷淡,而自己呢,是否也会有一天如这些怨灵一般,就此消亡,音容无存。
染灵望进鬼神的眼底,见到的是一座冰山,还有一颗坚毅冷酷的心,一旁的道子见状识趣的走远,留染灵与鬼神相对而立。
“大人。”染灵终还是开了口:“来此地之时,您说不可妄动灵力也不可暴露我等地界身份,也说会给地界来带灾难,更是说过尽力挽回,可如今您大手一挥做了了断,这又是为何?”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染灵知道,染灵只是奇怪大人前后不一究竟是为何,是真的人命如草芥,其他人的生死在您眼中一文不值,还是您明明早有了决断,在此之前,只是戏耍染灵?”
“如若本座说,是为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