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季先生保她,丹砂早该在三个月前就被逐出画院。而她,还以为先生那样做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
这一次,季先生为了让她参与春试,拖着病躯完成了贺寿图,因此放弃了晋升翰林的机会——可……那是所有画师都梦寐以求的呀!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丹砂会想起自己与先生的交集,想起下雪的天气,他在窗边作画,清峻的侧脸。先生……一直是那样不苟言笑,丹砂一度以为,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学生——但没想到……
丹砂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如果是自己连累了先生,岂能当作不知道?
……
第二天。
咚咚几声拘谨的敲门声在清晨的画斋外响起,丹砂咬着嘴唇,立在门外。
谁?是先生的声音。
是我。丹砂应道。
进来。
丹砂推门而入,只见季先生正在靠窗的书桌后面,俯身作画。他鬓角的碎发垂落下来,挺拔的鼻子因为发丝弧线的刻画更显俊朗。丹砂进来后,季先生并没有停下。
何事?他问道,声音一如既往沉静。
我……丹砂又些迟疑,犹豫了片刻。
怎么了?季先生察觉到她的迟疑,抬起眼来,寂如深夜的眼眸触碰到她的眼底,投影在丹砂浮动的心中。
丹砂深吸一口气,问道:“先生……为了子砂放弃了春试吗?先生为何要这样做?”言罢,丹砂直直地望着季先生的眼睛——先生不后悔吗?
季先生的笔顿了顿,他似是没有料到丹砂的问题,眉头微微一抬道:“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