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离北地甚远,陶华随赤水夫妇出游,同往北地的玉楼夫人处去赏那奇花月下美人,一路上行行走走,到得北地竟已是去了半年光景。
众人离京后先去了柳林一趟,陶华见陶西凤果然无恙,心中始觉安稳。反倒是陶西凤见女儿竟不畏马了,很是诧异,半哄半劝之下方知了陶华与李隐之间的事。陶西凤知爱女受了欺侮自是气极,只他不过一小县县令,手哪能构到李隐身上?况且他得以从淮州刺史一案中全身而退还亏得李家从中斡旋。遂那日李隐来时,陶西凤便顺手戳了李隐心窝子。待见李隐喝着女儿红时神色黯然,方觉多少替女儿出了口气。只如此种种陶西凤自未与陶华细说。
却说陶华长到如今,从未出京中半步。这半年来与恩师四处游历,方觉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往昔囿于京中,实蹉跎了不少时光。她原来因李隐之事而于心中埋了阴霾,时日一久,也觉疏阔不少,想起李隐的时候也便少了些。
只她与赤水几人愈近北地,李隐名号便愈是响亮。陶华道听途说,方知自她离京不久后李隐也便出发往灵州。李隐一行人轻骑快马,不过三月便到了灵州,花不了两月时光便平了马贼之祸。远在京中的圣人得了消息自是大喜,连带推荐李隐的太子以及文昭仪也受了嘉奖。此时又恰逢文昭仪有孕,圣人欢喜得未及孩儿落地便封了文昭仪为德妃,又下了旨命李隐暂任灵州都督之位。
几人得知李隐暂任灵州都督一事时,正身处茶肆之中。这时日里,赤水先生及其夫人都未在陶华面前提起过李隐。骤然得此消息,赤水怕陶华多想,遂打趣道:“这都督之位也不是好坐的,也不知那小儿是否能坐稳呢。况那灵州——”
陶华听得,自知恩师心思,笑了笑道:“此番遂了他心愿,我觉着挺好的。恩师不必多想。”
赤水先生听了连连应是,“是,我们也不必费心思恨他。这小儿也就出身好些,皮相好些,比常人会带兵些,其他也没甚么——”赤水夫人听得此处瞪了赤水先生一眼,赤水先生心领神会,“为师意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赤水夫人听得叹了口气。
陶华则笑着应了,“学生知晓了。”
几人稍事歇息了,便又起行往玉楼夫人处。原来陶华尚且觉得来的时候不对,因此时正是开春,月下美人一般却是开于盛夏之后。一问之下方知玉楼夫人培植的流光花期早,竟是夏初时开的,他们在北地盘桓两月也能等得流光花开了。
赤水先生与玉楼夫人是故友,从前便来探望过玉楼夫人。故此二人到得玉楼夫人住处也未感讶异。只陶华初来乍到,见这座落北地的宅院处处透露了南方水乡风情,亭台楼阁间,绿荫扶疏,芳华处处,便仿似这黄沙土地中的一方绿州。
陶华见了,不禁与赤水夫人道:“这位玉楼夫人过得真精细。”
赤水夫人听罢,笑道:“是,这玉楼夫人能在北地过成这般,是个有能耐的人。只她说话做事很是放诞不覊,与你恩师是一道的,待会见了你莫要被她吓住了。”
“学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