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一入冬,便冷得慌。林霜霜出生在霜降,却一点也捱不了冻。何劭特地在入冬前备了一柴房的柴,用来烧火做饭取暖。
何劭是不怕冻的,寒冬腊月的,一件毛衣,一件棉衣就够了。
林霜霜裹得简直里叁层外叁层,也不出门赚钱了。将至春节,各个村子要宰猪宰羊的多起来,何劭很忙,她就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一个人闲着没啥事,就把苏荷喊来,一起烤火,一起唠嗑。
苏荷要搓玉米粒,林霜霜帮她。
面前燃着火堆,下面埋着两个红薯,灶上架鼎水,小火煨着,地上一个大竹篓,里面是晒得橙黄的玉米。这些要磨成玉米面。
一到年底,苏荷就忙得不行,收了黄豆之后,还要打豆腐,腌白菜。
何家有地,租出去了,每年有笔租金收。苏荷男人在镇里务工,她要种地,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土豆小小的肩膀,就要承担不少。
苏荷同样二十几岁的年纪,手却粗糙得多。她羡慕地看苏荷,“你怎么还是细皮嫩肉的啊?”
“在家都是何劭干活,而且我会用热水泡手,涂手膏。”
“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
林霜霜骄傲地挺胸,“那他也是娶了我这个好老婆。”
苏荷嗤一声,不信她的自吹自擂。
中午吃白菜、酸豆角炒肉末、番茄炒蛋,林霜霜只会这几样简单的。不像苏荷,会烙饼,做面条,腌萝卜干……
苏荷说:“你啊,就是被你男人惯的。”
这么一想,何劭对她是真的好得没话说。
苏荷为了答谢林霜霜,给她送了不少干货、腌制品,够他们吃完这个冬天了。
天气越来越冷,土豆也放了寒假,帮苏荷干一阵活,再吆叁喝四的满山乱逛,山里野物多,他偶尔拎只野兔子、野鸟回来。
林霜霜还蛮羡慕的,她几乎没有朋友,因为她凶。他们背地里议论她的脸,不管他们有没有恶意,林霜霜一律凶回去,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跟她玩。
小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是自尊心作祟。
上天不总是残忍苛刻的,容貌受毁,林霜霜学习成绩却很好,一直保持年级第一。当然,整个年级也没多少人。
但家里没钱供她继续读下去。供到二十岁,高中毕业,准备把她嫁出去,也没人想娶。
也就何劭这个糙男人,愿意娶她。
不仅愿意娶她,还看上了她。
临近年底,村里的水塘抽干了水,塘主人把鱼打捞上来,在塘边卖。都是个头大的草鱼,比镇上还便宜些。
苏荷拉上林霜霜,一人一口气买了叁十斤。
呼哧呼哧提桶回家,剖腹刮鳞,掏掉内脏,鱼子、鱼鳔留下。不用清洗,直接挂灶上,做腊鱼。
还剩一部分,林霜霜送回娘家。林母笑着啐她,说:“你还想得起我们呐。”
她临回家前,林母给她打包了一蛇皮袋吃的。
林霜霜没给娘家买什么,反而捎回去这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林母说:“女婿可比你懂事,送来好多肉哩。”她嫌弃地戳戳林霜霜,“你啊。”
那年头肉可不便宜,一般人家过年才会杀猪。
林霜霜一愣,她不知道这事。
回家问何劭,他说:“你怕冷,就没带你一起,我就是顺路送点儿。”
何劭没有双亲,和亲戚来往得也少,但这些人情世故,不代表他不懂。她心大,这些事就由他来操心。
林霜霜抱住他的腰,蹭了蹭。
腊月下旬,大雪封山,何劭也就不出门了。
林霜霜想起一出是一出,问他:“要不买点鸡崽,鸭崽,回来养着?”
以前他是一个人,没空顾,现在总得养点家禽,下的蛋可以给他补营养,还有肉吃。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禽畜,显得他们家清冷极了。
何劭想了想,给否了:“要扫鸡粪,还要喂食,挺麻烦的,会累着你。”
林霜霜好笑:“这能怎么累着我?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
何劭摇摇头,不置可否。
林霜霜摇撼他的手臂,“好不好嘛?”
多稀罕呐,某天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也像小猫咪一样,伸出舌头舔主人的手背。
她的声音像揉碎的青草,带着独有的清新,以及泥土的腥味,这种味道,只有何劭能接受。
林霜霜得了何劭的默许,便向苏荷取经。听了一通,她彻底晕了,决定先搁置一段时间。
苏荷家要打豆腐,林霜霜过去帮忙,苏荷请她喝豆花,还教她做豆腐乳。
一天下来,林霜霜疲惫不堪,腰酸背痛。她早早地躺上床,何劭不在,直觉得被窝冷。
不等她喊,何劭正好洗完澡回房。
他钻进被窝,热气靠近,她顿时觉得浑身熨帖。
林霜霜手脚缠上他,乳儿贴着他的胸膛,脸挨着他颈侧,对她来说,他比汤婆子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