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什么事儿?”黑衣人也没有转过身来, 依旧是背对着肃昭媛, 开门见山直接问到。
“果然不愧是青龙卫里的老人, 你就这么来见我,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现在的那个主子?”肃昭媛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出了人是谁了, 不过真实见到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我说这么多年皇后怎么一直没什么涨进?原来一切有您帮她挡着。”
这时那人转过了身:“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怕?”她看着肃昭媛冷哼了一声:“有那时间动这些小心思, 你还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这条命来得实在。”
肃昭媛看着一身黑衣, 身板笔直,一脸冷漠的容嬷嬷:“我这条命能不能保住,不全都看您吗?”
容嬷嬷闻言, 依旧是一脸的冷漠,就连眼神都没变:“看我,我什么时候有这能耐了?我自己的这条老命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怎么想的?至于你, 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肃昭媛听完她这话, 面上一寒,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问到:“你已经暴露了?”
“你不也是一样, ”容嬷嬷瞥了肃昭媛一眼:“自作聪明, 现在成了自投罗网了。”
肃昭媛也不在意她的嘲讽, 有些急切地问到:“那份良王勾结的党羽名单呢?”
“你都已经知道我暴露了, 你觉得我会还傻傻的死守着那份名单等死?”容嬷嬷冷笑了一声:“那份名单我已经给了皇上, 皇上还是很大方的,饶了我这条老命。”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肃昭媛其实听她说她已经暴露了, 就已经想到了,只是还是会存着一丝幻想:“你是青龙卫, 皇上会饶了你?你简直是做梦。作为暗卫, 你竟然敢背主,当今圣上是个什么脾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会留着你,”说到这她冷笑了一声:“可能吗?”
“背主,你是在说我?”容嬷嬷觉得她很可笑:“现在青龙卫还有主子吗?”
“难道你在宫里没有接到暗联?青龙卫已经换主了,”肃昭媛可不认为镇国公会忘了良王当年安插在宫里的人。
“你是说镇国公?哈哈哈……,”容嬷嬷看着肃昭媛一眼,便仰头大笑说到:“他也配。”
好一会,容嬷嬷止住了笑,蔑视地瞟了一眼肃昭媛:“青龙卫乃皇家暗卫,镇国公只是个臣子,他非皇室中人,他掌青龙卫,他有那个胆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有脸提。你不是自认聪明吗,怎么今儿脑袋没带出门?”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叶家的女人,没一个是安分的。
“看来你真的是跟着皇后,好日子过久了,竟然敢不认主,”肃昭媛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看不上她,而她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轻视。
容嬷嬷朝她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认主?我认了主了。青龙卫本就是皇家暗卫,既然良王死了,而且良王又没有后嗣存活,那青龙卫当然应该是认皇上为主,”说到这她就看向了肃昭媛,脸上故意挂上有些得意的笑:“我现在的主子就是皇上。”
肃昭媛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应,不过这的确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容嬷嬷见她不吭声,也知道她是一时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对策。不但叶氏没预料到,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这辈子会向皇上投诚。她做暗卫已经三十五年了,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她就是青龙卫,被安插在忠勇侯府。现在三十五年过去了,她还是青龙卫,只不过也快了,等皇上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她想她就好做个了断了。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容嬷嬷看肃昭媛半天不出声,也就不指望她了:“你还是赶紧离开皇宫吧,再过些时候,等皇上不耐烦了,你到时就是插翅也难逃。”
“嗤……,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提点?”肃昭媛面露凄惨的笑了:“我进宫就是为了找你,可是等我找到你了,你竟然告诉我,你已经投诚了。那我进宫来是为了什么,找死吗?”
容嬷嬷冷笑着瞥了她一眼,后看向了景仁宫的方向:“你自己进宫来的,怪不得别人。当年你誉满京城,也算是个人物,聪明、才智、心计一样都不少。怎么现在看来倒是蠢了不少,你都能把你妹妹给弄死了,你自己怎么就不诈死,一走了之呢?说来你还是放不下权贵,”说完她就面带讽刺的走了。
肃昭媛呆呆地站在那里,凝神想着容嬷嬷刚才的话,好一会她才回神,轻声呢喃道:“你孤身一人,没有牵绊。可是我不同,我有我必须要保护的人。我何尝不想抛下一切,孑然一身,可是每每想到姑母为叶家付出的,我又怎么能抛得下?”
“娘娘,”曼云悄悄地走了过来:“她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好,”肃昭媛有些站立不稳,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仰头看了看远方,看到的是层层高耸的宫墙,后她便收回了目光,一手扶在曼云的胳膊上,面色黯然地说:“咱们回去吧。”
这一年的五月,整个大禹都不平静,宫里也是一样。刚刚五月初,裕门关外就传来捷报,大禹铁骑连下北戎六座城池,北戎大王不得已向大禹递交降书。与北戎相邻的北疆也将派嫡公主远赴大禹和亲。边关之战大获全胜,大禹举国欢腾。
至于皇宫里,钱洛惜终于熬不下去了,于五月十七病逝于重华宫东侧殿;长宁宫的庄昭容也因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后又因引发肺痨被移居宫外兮和园。
“娘娘,大爷很快就要回京了,”竹云兴奋地直跳:“终于……咱们终于胜了。”
沈玉珺最近也高兴得很,她大哥这次在边关之战中,活擒了北戎太子,算是立了大功:“好了好了,你这话都已经说了快半个月了。”
竹云才不管,她就是高兴,当然更多的是羡慕。要是她是男儿身,这次肯定能跟大爷一起赴边关杀敌:“奴婢以后一定要去一次裕门关,”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这几十年是不能实现了,只能等老了,出了宫才能去。
“哈哈……喔喔……,”小肥虫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穿着小肚兜趴在榻上自娱自乐。
“你是不是知道你大舅舅要回来了,所以也跟着高兴?”沈玉珺坐到榻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竹雨拧了一条温温的巾子过来,递给她家主子:“三皇子好动,这六月的天,又热又闷的,能不出汗吗?”
“今天是热,”沈玉珺接过温巾子就轻轻地给小胖子擦脸跟手,擦完之后她把巾子递回给竹雨。
“看这天是要下雨,”秋菊端着一个盘盏进来,小心翼翼地把盘盏上的牛乳跟点心放到炕几上:“牛乳已经不烫了,温温的,娘娘现在用将将好。奴婢还做了些枣泥山药糕跟莲子糕,娘娘也尝尝。”
秋菊这话刚说完,她就见边上伸上来一只小肉爪子,够着了碗边,她连连叫道:“嗳嗳……,”不过还是晚了,碗里的牛乳已经都洒了。
沈玉珺是眼看着一碗牛乳倒了,兜头洒在了小胖子的身上。不过想到秋菊刚说的话,她也就没着急。
小肥虫呢?牛乳洒在他头上的时候,他还微微皱了下小眉头,嘴巴瘪了瘪,不过后来就开始伸着小舌头舔嘴角的牛乳了。刚开始他还意思意思地砸吧了几下小嘴,估计他感觉味道还不错,就又舔了舔嘴角,后来直接仰头就要去啃炕几。
沈玉珺有些哭笑不得的把他抱了过来,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丢人举动:“你这是想把你老元家的脸都给丢光啊,”后又抬头吩咐竹云:“用大浴桶,准备些热水,本宫要给他洗个澡。”
“诺,”竹雨看着自家的小主子,满头满脸的牛乳,忍不住笑着跟秋菊说:“以后准备吃食,像牛乳之类的,都要放温了再拿进来。”
“竹雨说的对,再过些日子,小肥虫就要能爬了,到时候更利索,这些都要注意一些,”沈玉珺对小肥虫并不怎么娇养,磕着碰着了,只要他没哭,她就让他继续玩,不过要是烫着那就不好受了。
秋菊看了看殿里的桌角那些尖锐的地方,有些忧心:“娘娘,奴婢这几天找些布头把那些边角都给包一下吧。”
沈玉珺扫了一眼四周:“可以。”
乾元殿里,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拟好的圣旨:“小路子,把这道旨意先收起来。”
“诺,”路公公偷偷瞧了一眼,吆,这是给沈家的。
“还有半个月北征大军就要到京了,”景帝想着这个,面上就露了笑:“沈哲臣已经拿到了西宁伯通敌卖国的罪证。虽然朕现在还不能拿镇国公怎么样,但是西宁伯,哼……,朕要灭他九族。”
路公公倒是有些欣赏沈哲臣了,这次他不但活捉了北戎太子,还从北戎大王那拿到了西宁伯通敌的信件。看来这次西宁伯是有口难辨了。老话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有些人总是学不乖。
“最近后宫怎么样?”这一两个月,景帝几乎没怎么进后宫,前朝和边关的事就够他忙的了,哪有时间理会后宫。
皇上不提,路公公也是要准备回禀的:“回皇上的话,肃昭媛估计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她想要找淑妃报仇。”
“找淑妃报仇?”景帝当然知道叶尚玥找淑妃报什么仇:“由着她吧,淑妃也不是个好惹的,她不会吃亏的。”
当年太后想要他娶叶尚玥为妻,他不肯。之后他娶了现在的皇后,太后又逼着他纳叶尚玥为侧室,他依然不肯,最后他那已经病危的父皇在临死之前终于做了一件好事,直接下旨把叶尚玥赐婚给了淮南王。
太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尚玥远嫁。叶尚玥嫁去淮南之后,太后依然气不过,就想要下毒绝了皇后的子嗣。皇后身边有个青龙卫在,当然是避过了,但却阴差阳错地害了淑妃。淑妃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次宴会,直接绝了叶氏出嫁女跟待嫁女的子嗣,而叶尚玥就是其中之一。
“昭阳宫最近怎么样?”景帝都有些想那没心没肺的母子俩了。
提到昭阳宫,路公公觉得他的日子就会好混一点,笑眯着眼睛说:“回皇上的话,三皇子现在都能坐了,今儿刚刚扒翻了一碗牛乳。那牛乳是温的,三皇子不仅没被吓到,还吃上了牛乳,可高兴了。”
景帝听小路子说就能想到那个场景:“熙贤妃克扣他伙食了?”
“那哪能?”路公公赶忙回道:“估计三皇子就是没吃过,才好奇的。”
“景仁宫那里怎么样了?”景帝虽然不想管,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他必须管。他可是记得当年德妃流下的那个孩子。皇后也用了丽妃的药,她害了自己就算了,要是害了孩子,他想他真的会废了她。
“太医院的成六味说了,皇后这一胎,他至多能保到九个月,”路公公心又沉下去了,皇上刚刚才好了一点的心情,又不见了,还有可能会更差:“而且成六味还说,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