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此时的乾元殿,景帝坐在御案前,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沈哲旭,眼睛里满是欣赏:“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进翰林院;第二,去裕门关,你回去想好了再告诉朕。”
沈哲旭没想到皇上会这般作为,不过皇上抛出的倒是极具诱惑。也许裕门关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大禹门户,但是对他们沈家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梦。不过有舍必有得,他自懂事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回皇上的话,臣愿意进翰林院。”
景帝好似意料到他会这般选择,笑着说:“你确定,不回去跟你祖父商量一下?”
沈哲旭听闻皇上说及自家祖父,心中一跳,不过他还是很镇定:“回皇上的话,臣的路只能由臣自己走,自然只能由臣自己做主,臣的家人是不会干涉的。”他并不想皇上提及他的祖父,他的祖父已经年迈了,再也经不起折腾。
“倒是有沈家人的风范,也没有辱没你先祖的名声,”景帝看着跟那个小妮子有七分相似的脸,笑了笑:“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翰林院,那就好好干,退下吧。”
“多谢皇上提点,臣告退,”沈哲旭给皇上叩首之后,便起身退出乾元殿了。
路公公从见到沈哲旭就一直皱着眉头,不是他不喜欢沈哲旭这个人,而是他对沈哲旭的长相抱有很大意见,实在是长得跟熙贵仪太像了:“皇上,您不觉得这沈哲旭长得很像熙贵仪吗?”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长得不像才有问题,”景帝转头看向小路子:“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路公公闻言,赶紧摇摇头:“没……没有,”他就是有些好奇,皇上抱着熙贵仪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哥哥,不过他这个问题是绝对不敢问出口的,他怕皇上会劈了他:“不过,他们沈家人不是都对裕门关念念不忘吗,这沈状元怎么进了翰林院?”
景帝看着摆放在案上的策论:“你忘了沈家二十多年前败在哪了?”
路公公站在皇上身后,仗着皇上看不见,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皇上真的当他傻,沈家在哪败的,是人都知道:“是在边关。”
景帝仔细看着策论:“那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沈家在文臣里面没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当年沈家在朝中要是有个能说得上话的文臣,也许那爵位就没那么好夺了。”现在的沈哲旭,有文臣的敏锐,也有武将的胆识,沈霖又怎么会不知道?
路公公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年忠勇侯府不就是靠着枕边风才保住一家子的富贵。现在的沈家,武将有了,文臣也有了,就连枕边风也有了,看来还真是不简单。
这边景帝是个什么想法,沈家人暂且不知。沈哲旭刚回到半月里弄,就被他祖父叫去了后院。
沈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儿:“你真的不后悔?”
“孙儿不悔,”沈哲旭毫不犹豫地说:“孙儿拿起四书五经的时候,就已经选了以后的路。”
“那你读了那么多的兵书又是为了什么?”沈霖虽然知道孙子的选择于沈家来说是有利的,但这个孙子有先祖儒将的风范,他真的不忍心因为大局就这样断了他的武将之路。
“一样的,官场如战场,熟读兵书,于孙儿日后行走官场有利无害,”沈哲旭知道他祖父的心思,但是就连他妹妹都能为了家族崛起选择入宫,他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祖父,您不要忘了,熙贵仪已经是正四品了。”
沈霖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孙女已经是正四品,一旦有孕,如若诞下的是皇子,那他们沈家就必须提前做准备:“你说得不错,沈家在文臣里必须要有自己人。”
景帝今天兴致很高,主要是因为这次恩科,他发现还有点收获。这天他也没有翻牌子,申时刚过,就去了昭阳宫。
沈玉珺今天也高兴,特意让竹云支了银子给伺候的宫人们加菜,当然也给她自己加了几个菜。景帝到的时候,也没让守门的太监通报,就直接进来了,看着摆了一大桌子的菜:“朕就知道你今天会高兴。”说完也不理惊呆了的沈玉珺,就直接使眼色让小路子服侍他洗手。洗好手之后,他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到桌边,开始用膳了。
沈玉珺就这样看完皇上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终是醒神了,连忙上前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连筷子都没放下,摆了摆手:“起来吧。”
沈玉珺起身后,就站到路公公边上,准备伺候皇上用膳。
景帝看着她规规矩矩的样子,忍不住勾嘴笑了下:“你也坐下一起用吧。”
沈玉珺闻言,眼睛一亮,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淡笑,福礼道:“嫔妾谢皇上。”
二人用完晚膳之后,景帝见沈玉珺有些吃撑了,就拉着她到外面走走,消消食。
“你今天高兴,是因为你哥哥?”景帝像拉家常一样,不带任何目的地问到。
沈玉珺闻言,也不做掩饰:“是呢,”她知道皇上既然问她了,那她就要老实回答:“明确地说一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皇上来了,嫔妾就把嫔妾的三哥给忘了。”
景帝转头看她有些泛红的小脸,笑了:“这句话朕信,哈哈……”
沈玉珺攀上景帝的手臂:“皇上,您要不要听听嫔妾小时候的事儿……”
沈玉珺一直在说着她小时候的事儿,景帝也认真听着,有时候还插两句。
“所以,嫔妾三哥是家里最穷的,因为他有什么好东西,总喜欢拿来嫔妾面前显摆,”沈玉珺眼睛亮亮的,很兴奋:“然后那东西就变成嫔妾的了,哈哈……嫔妾三哥老是不长记性。”
景帝还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么欢快:“你想家吗?”
沈玉珺闻言,歪着头想了想,好似很认真的样子:“嫔妾有时候想,有时候也不想。”
“这是什么回答?”景帝笑道。
“嫔妾说的是真的,嫔妾见着皇上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想家,要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皇上,嫔妾铁定就会有点想家了,”沈玉珺有些脸红,她说的是实话。
景帝听后大笑:“哈哈……”
跟在身后的路公公,脸跟抽筋似的,熙贵仪这宠争得太有水平了,关键这些话,她竟然还说得出口,看看把皇上给乐的。
“皇上吉祥,熙贵仪吉祥!”
景帝的笑声停了,转过身:“起来吧。”
杨书嬅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在绿裹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嫔妾老远就听见皇上的笑声了,皇上很高兴呢。”
景帝没有要接她话的意思:“这天都黑了,你不好好地待在连玥阁,出来干什么?”
杨书嬅没想到皇上会问得这样直白,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皇上了,今儿晚上有宫人说皇上在隔壁的昭阳宫,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想出来在昭阳宫附近走走,没想到她运气这般好,竟遇着了皇上:“嫔妾怀着身孕,太医吩咐了,要多走动走动。嫔妾就出来走走了。”
沈玉珺有些不想看她的这副作态,平日里,也没见着她出来走动,今儿倒是会这般巧:“这天都黑了,虽然有宫人提着灯领路,但到底是不便的,皇嗣为重,杨淑仪还需多谨慎些。”
“多谢熙贵仪提点,”杨书嬅连眼神都没给沈玉珺一个,眼睛一直看着皇上的方向:“皇上,嫔妾肚子里的皇儿最近已经开始动了。”
站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会他感觉刚刚熙贵仪说的话还真是含蓄。
景帝微微皱了皱眉头:“没什么事儿以后晚上少出来走动。”
“嫔妾一切都听皇上的,”杨书嬅觉得皇上是在关心她,面上有些欣喜:“皇上,嫔妾想给皇儿做些衣裳,但嫔妾女红有些生疏了。嫔妾听闻熙贵仪女红很是不错,您能不能替嫔妾请熙贵仪为皇儿做几件衣裳。”杨书嬅这会倒是舍得撇一眼沈玉珺了。
沈玉珺看着她那得意样,心里就有些不齿,她要反思下她当初是怎么觉得杨氏是个安分的?
“宫里有尚衣局,你吩咐尚衣局就好了,”景帝这会已经面无表情了:“熙贵仪是宫妃,不是尚衣局的嬷嬷。”
杨书嬅原本以为这是小事,没想到皇上竟没有应承:“嫔妾只是想……”
“小路子,你叫人送杨淑仪回去,”景帝并不想听她说什么,直接就打断了,她什么心思,他很清楚,但是她似乎已经忘了她的身份,开始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