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纹上有细密的小刺,虽然不够尖锐,但皂荚手掌猛地一用力——
鲜红的血液从被刺破的伤口涌出,触及到门上纹路的时候,从上面流下却变成了暗红色......
半密闭的空间中,隐隐散发出一种腥臭味。
秃毛崽在顾长生手中,有些不安的跳动着。
顾长生刚要开口,皂荚却把受伤的手从门上拿了下来——
她掏出锦囊,用嘴巴叼住咬开,从里面掏出一卷准备好的白色绢布,随意往受伤的手上一裹——
皂荚说:“我在轮镜台中......看到的是我的养父。”
“他......便是这么进来的。”
皂荚说完,用没受伤的手,扣住大门上的铜环,分别往左右转了三圈——
咔哒一声,耳室的机关开了。
皂荚退后两步,示意顾长生去开门。
顾长生把秃毛崽往皂荚完好的手上一放,上前用力将门推开——
厚重的青铜门与粗粝的地面重重的摩擦,发出难听刺耳的声响。
门刚推开一人多宽的缝隙,皂荚便身形一动,闪身进了耳室——
***
耳室中灯火通明,里面密密麻麻有着千百条用玄铁索铸的铁链,紧紧地扣着耳室正中央的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已经锈了,只依稀可见上面刻画着繁复的花纹,只是因为保管不当,许多图文已经缺失——
顾长生举着火把走到皂荚身边,仔细打量了半刻:“这盒子上的是符文。”
只是年代久远,恐怕已经失效了。
他移动两下火把,在锁链上看了几眼,又道:“这些锁链上也刻有符文。”
顾长生说:“看符文的精密程度,这耳室内的东西,说不定才是这墓穴里用千年玄冰封住的本意......”
他侧头看向跟在皂荚身后亦步亦趋的秃毛崽,说道:“这秃毛崽说不定只是托了这盒子的福,顺便被封印在此的。”
皂荚耳朵里听着,但不发一言。
她从进门开始,便一直看着耳室角落的一隅。
顾长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角落有一团阴影,同样被寒冰覆盖。
只是阴影上方的灯烛不知道被什么打碎了,看不清楚。顾长生就要往前去——
被皂荚一把拉住了。皂荚劈手拿过他手中的长剑,一言不发地往前去——
冰层下,是一只蜷缩着的,被冻得僵直的,黄鼠狼。皂荚闭眼,持剑一挥——
剑气划向冰层,金石之声破空而来,秃毛崽一个激灵——
耳室一角直接被皂荚割裂! 啪嗒。皂荚手中的长剑一松,她径直跪在地上,朝着早已冻僵的黄鼠狼精深深叩拜。
她早就料到死亡这件事情,只是没料到,真的面对的时候,她除了跪拜,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皂荚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眼睛痛的厉害,但也干得厉害。
***
皂荚叩在地上,一动不动。顾长生自小亲缘淡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见皂荚如此,也跟着扑棱一声,跪了下去。
只有不经事的秃毛崽,左瞅瞅右瞅瞅,最后迈着小短腿朝已经冻成冰块的黄鼠狼精跑去。它自出生便少见这些,挨在冰块旁,既好奇又小心的,慢慢地将水融化了去——
不多时,黄鼠狼精便褪去了寒冰,油光水滑的躺在原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秃毛崽熄了头上的火,用秃着的脑门儿不住地蹭着宛如沉睡的黄鼠狼,像是想要唤醒它一样。
然而蹭到头皮发痛,黄鼠狼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秃毛崽脑海里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它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黄鼠狼一直在地上不理它,它又蹭了蹭,歪着脑壳“啾”了一声。
“小皂荚哟,你怎么了来了” 油腔滑调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秃毛崽仰头,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老人笑眯眯的,一派精明的模样。
皂荚伏跪在地上,原本干涸住的双眼,看着上面的景象,便忍不住一红.
皂荚带着哭腔:“老头子——”
空中的黄鼠狼精连连点头,脸上是和皂荚同款的笑眯眯:“哎哎哎,怎么就哭了呢?”
皂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谁让你一声不吭的就死在这里了呢?!”
老头子一呆,脸上的笑意去了些:“是啊......我已经死在这里了。”
老头子看着双眼通红的皂荚,眼中也有了些湿意:“小皂荚啊......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在你还是懵懂的山之精灵的时候,我便在你的庇护下,活了很久很久......
甚至是你在死的时候,还不忘用最后的灵力,恩泽于我。
皂荚原本还是憋住的,但老头子这话一说,似乎这几年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皂荚登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噎起来:“你说你都活了那么久了,怎现在就活不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