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摇摇头:“村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一次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恩赐,而现在皂荚姑娘他们来,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惩罚。”
皂荚看着洛伦:“你是人。”
洛伦摇头:“我是四十六年前在被扔在这里的弃婴。”
“将死之际魂魄半离体,正好一枚帝浆流落到我身上,让我以活死人这样的一个身份活了下来。”
“而被封在此地的春芳村的乡亲们,也有了灵力。”
“我被乡亲们用怨气养大......”
“他们托我在村里祠堂找到了这块石头,把他们从封印中解脱了出来。”
“这石头本来是镇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日月精华发生了变异,只要碰上人的血,村人们便可以维持肉体——”
“血越多、他们便越持久。”
皂荚神色冷了下去:“所以你们开始杀人?”
洛伦说:“四十几年前荒山野岭,哪有什么人来?”
“用来供养这石头的是村里人的被挖了心的尸身。”
尸体总有用完的时候,但被封印久了重获了自由与身体的怨灵们却再也不想回到以前暗无天日的日子。
贪欲催生了罪恶。
恰巧此时有了第一个来这里探险的人,村民们便背着还是“人”的洛伦,给潜英之石奉上了第一个祭品。
后来洛伦发现那第一个祭品的衣物,便收敛了起来,在村长的院子里给他立了块牌。
洛伦被村子养大,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村子里的要求,能做的便只是在村里人犯下罪孽后给死去的人立块牌,逢年过节供柱香。
随着不怕死往山里窜的人越来越多,潜英之石获得了更多的供奉,村里人魂魄中的帝浆流被彻底吸收,每一个人的容貌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愈来愈美。
“村里人越美,需要的灵魂和血肉就越多。”
皂荚冷声道:“所以你们就故意放活着的人回去,好让他们带人来是么?”
洛伦说:“是。”
“村里人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来的游客可以。”洛伦说,“我们在食物中下了蛊虫,又在他们的魂魄下打下烙印,让他们不得不带更多的人来。”
洛村长和村里人的目光如果能化成实体,洛伦早就被扎成筛子了。
院子里所有人在皂荚的威压下,对抖露出村里人秘密的洛伦敢怒不敢言——
洛村长恶狠狠地等着洛伦:“我当年就应该听他们的,拿你这个白眼狼先祭了石头!”
洛伦垂下头。
皂荚看着洛伦,觉得洛伦可怜又可悲。
他一方面被村里人的生恩养恩所要挟所以助纣为虐,但另外一方面他又似乎残存着一丝人性——
在春芳村一面当着刽子手,一面又受到良心的谴责。
但皂荚并不同情他。
罪恶便是罪恶,任何不幸的遭遇都不应该作为洗白罪恶的借口。
皂荚问洛伦:“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我?”
洛伦头看着地面,不言不语。
“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符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皂荚扭头,符渊还保持着靠在墙角的姿势,任由脖子上的伤口扩散。
“春芳村的怨魂在三百年前就是地府生死簿上的一笔帐,封印被破以后,这村长用洛伦的肉身为引,用他的生气作为整个村子的掩护。”
“洛伦不是修道之人,他得到的那颗帝浆流一直在他体内几乎不曾被吸收,但洛伦那颗帝浆流用的差不多了,他的魂魄本来就是靠帝浆流维持,帝浆流一没,他自然也没了。”
洛村长忍不住往后一退,空洞洞的瞳孔里满是惊恐:“你怎么知道?”
他猛地扭头看向洛伦:“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皂荚是真的可怜洛伦了。
她原本以为,洛伦好歹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被春芳村的鬼魂们救了,虽然后来它们似乎胁迫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始终没有把歪念头动到他身上——
谁知洛伦一开始,就是被利用的最惨那一个。
符渊勾起嘴角:“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符渊扭过头,一双桃花眼眼角泛红,他看着皂荚:“因为四十六年前那场帝浆流,我也在。”
皂荚:“......”
你在这里就在这里,看我干什么?
关我什么事?
皂荚被符渊看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