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珣无奈的摇摇头,他还以为这丫头只有脾气火爆,没想到这心思倒是蛮细腻的,“我觉得你还不错,你也看到了,我娘和我两个妹妹是个没担当的,说不定我走了以后,他们都会饿死,天珏还小,根本就不顶事。所以,这件事情也算是我定力促成的,我要是两年之后回来,你就帮我给天瑜和天楠把婚事给办了,天珏··········算了,天珏还是以后再说。至于我的身份,我爹曾经是个大将军,现在外面的世界很乱,有人向当今圣上推荐了我,我必须出去。”
“你们平时吃的就是这个?”凌天阳指着木桶里面的谷糠问道。
燕天珣在一旁干着急,要知道他娘平时十分注重规矩,就算到了乡下,还是一般,凌天阳如此问话,如此态度,穆氏肯定心里厌恶极了凌天阳。
“你闭嘴,没听到吗?你还以为你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现在家里没吃的了,你不知道想办法,尽耍嘴皮子功夫。”燕天珣的声音很大,几乎想是把屋顶给掀翻了一样。
燕天珣被凌天阳问住了,他是个武将,他知道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听从圣上的指挥谴派,哪里知道那么多。
燕天珣本来脸色还好,突然听到后面一句,整张脸一下子就垮了,阴沉的厉害,“你刚刚说什么?”
“大嫂,家里你还没有熟悉,还是我来弄。”燕天楠说着接过凌天阳手里的木盆。
穆氏走到离凌天阳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浑浊中带着精明的眼睛将她仔仔细细,绝无遗漏的打量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似乎很是不满凌天阳。
一转眼,燕天珣又看到了凌天阳揭开的盖子,解释道“我们家本来就没有多少地,加上劳动力又少,一般我都是进山去打点野味换钱,但是这几日忙着成亲的事情,有些日子没进山了,日子不好过,你多担待点,我知道你委屈。”
“什么?我说没准备嫁给你!没错,当初是我爹求着你娶我的,可是这件事情我压根就不知道,现在倒好,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我照顾你们一大家子,凭什么,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凌天阳很生气,她觉得她肝都疼了。凌天阳不想回答燕天瑜,正巧燕天珣进来了,可能是燕天瑜的声音比较大,所以燕天珣听到之后脸上也不舒服,一进来就吼道“燕天瑜,你给我安静点!”转头对凌天阳说“你别多心,天瑜本来就是个直性子,她心地并不坏。”
燕天珣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累,他娘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自己的媳妇却觉得娘和妹妹的做法拿乔,不像是过日子。
看到穆氏眼中的不善,凌天阳本来不想看她一眼,无奈昨晚被王氏耳提面命的讲了一晚上要如何如何伺候婆婆,她很不情愿轻声叫了一声“婆婆”。
见燕天珣很久都没有说话,凌天阳将厨房转了一圈之后问道“什么时候走?”
“傍晚。”燕天珣声音闷闷的,自从离开那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有机会回去,曾经父亲告诉他,伴君如伴虎,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父亲希望在他自己死后,他不要步他的后尘,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一辈子就够了。现在倒好,你想摆脱掉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了你,燕天珣没有办法,只好抛下母亲、妹妹以及刚刚成亲的妻子,将一家人的重担交给一个小姑娘,离开这里。
燕天珣抿嘴一笑,这样的凌天阳看起来有点像只小野猫,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好换了一句话,说道“我看我自己的媳妇,怎么了?”
“丫头,你别丧着个脸,我知道你很不乐意,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等会儿见过我娘之后,我回来慢慢跟你说。”临出门前,燕天珣低头叮嘱道。
燕天珣这种无赖似的话语差点气得凌天阳当场就倒了下去,她怎么没有发现燕天珣居然是这种性子。
燕天楠站在凌天阳和燕天瑜中间,位置不好,也很尴尬,只是她的脸上没有燕天瑜恼羞成怒的样子。
三个小萝卜头争先恐后的从屋里跑出来,小四迈着他的小短腿,扑过来抱住凌天阳的小腿,撒娇似的蹭着她的皮肤,老三则拉着凌天阳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老二站在凌天阳的身边,眼神里全是担忧。凌天阳对老二报以微微一笑,无声的告诉他,她没事。
“姐”
就算燕天珣你娘曾经是皇上的妃子,可是现在你在芭蕉窝,不是你的金窝,家里都吃糠咽菜了,还要拿乔,真是受不了。
凌天阳努力压下心里的愤懑,“燕天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们家这几个和我不相干的人去努力赚钱?我相信你刚才也看到了,你那个大妹,看我可是十分不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没准备嫁给你!”
燕天珣没想到凌天阳的性子如此烈,这样就要和离,他知道凌天阳说的都是正确的,可是,穆氏不是旁人,那是他的亲娘,他能怎么办?
燕天珣不想跟凌天阳生气,对于这个小丫头,她知道来硬的那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软磨硬泡,将凌天阳拉到床上,二人并排坐着,燕天珣脸上有些发热,“小丫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在整个芭蕉窝,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想起谁。我的家人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心里多了些弯弯而已。现在这乱世,我出去不仅是为建功立业,更是为了保护你们平安。”
凌天阳跟着燕天珣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朝穆氏磕了一个头,递上一杯茶,“婆婆,请喝茶!”
“也不是,要是大哥上山打到猎物的话,我们家可以开一顿荤,吃上一些玉米面和谷糠,要是没有,就只有吃谷糠。大嫂,这个谷糠你不知道该怎么弄,还是我来,我都做习惯了。”燕天楠熟稔的洗完手,到了一些水在木盆里,“大嫂,麻烦你去洗一些毛毛菜来,谷糠就这么吃咽不下去,要加一些菜进去才行。”
“啊?天楠,你回来了啦。”凌天阳刚才正在考虑,他们家最穷的时候,家里至少还有一堆的洋芋让他们煮来吃,可是燕天珣家,整个厨房除了半桶谷糠外,什么也没有,这个谷糠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吃。
“这些等你回来再说,我替你收拾一下。”凌天阳不想分他的心,转身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到燕天珣的母亲穆氏带着两个女儿一脸不善的向他们走来。
衣领处传来的馨香让燕天珣发愣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凌天阳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燕天珣,“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你先出去,我煮饭。对了,不用去打猎,晚饭不会少的。”
“你们家卖了不少的五倍子,还有葡萄酒,这些我都知道,你们家能过上如今的日子,你功不可没,我相信你!”
凌天阳看到突然浑身散发着矛盾的燕天珣有点可怜,想到他不久要出远门,生死未卜,不禁触碰到了心里那一处柔软,蹲下身来,在燕天珣的耳边轻轻说道“好了,我不逼你,你放心,就算是为了我爹他们,我也会努力使你们家的人不至于饿死。至于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可是有一点,你娘这样的性子,说着的一点也不像生活在农村,所以,我会慢慢的让她转变一点,要是实在变不了,也就算了,你要相信我,我跟你保证他们都会安好,行不?”
凌天阳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穆氏的不喜,不过,这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只好让她打量。燕天珣知道穆氏不喜,轻轻的咳了一声,提醒穆氏。
还在家的时候,王氏就跟凌天阳讲了燕天珣家的基本情况,最上方坐着的大概就是燕天珣的母亲穆氏,下方是她的两个妹妹,两个都比凌天阳大,最大的那个十七岁,名叫天瑜,小的那个叫天楠,那个小男孩叫天珏。
燕天瑜眉头一皱,似乎很不喜凌天阳这样问话,脸上还有点尴尬,红着脸回答“我们家就是吃这个,怎么着?难道你们家吃的是大米不成?”
“你是出去打仗?外面到底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用战争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情,只会加速大风朝的崩溃?”
“姐姐”
“你到底想怎么样,和离你不干,写休书你也不干,你想怎么样?啊,难不成我还要在这里天天跟你娘吵架不成。”凌天阳气急了,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他娘也很讨厌。
人家成亲都说时间过得很慢,怎么都不到晚上,可是凌天阳成亲很快,快到拜了天地,燕天珣就拉着她出去了。宾客走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燕天珣就是拉着凌天阳去认人。燕天珣进来他们的新房,就看到凌天阳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一双小腿晃晃的,平时从来不打扮的她画上了妆,本来凌天阳长得还可以,经过这一画,看起来更加漂亮。燕天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天阳瞧,似乎想从凌天阳脸上看出以往的不同,看得凌天阳脸红不已。zVXC。
凌天阳看着旁边筲箕里面的黄黄的毛毛菜,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燕家不会连菜园子也没有,这毛毛菜这么黄,一看就不晓得是几天前的,还怎么吃啊?
凌天阳眉头一挑,抬头问道“婆婆看了我这么久,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大哥,不用,我去菜园子里面看看有没有吃的?”燕天楠见燕天珣准备要去山上打猎,赶紧摆摆手。
燕天珣在屋内并没有坐多久,出来的时候,凌天阳正在厨房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装米的缸子里面是那么也没有,甚至里面长出了蜘蛛网,凌天阳县里暗想,他们家怕是很久没有吃到过大米了。紧挨着米缸是一个木桶似的矮小罐子,正当她揭开的时候,燕天珣的大妹带着二妹几步走进来,神情颇为倨傲。
燕天珣一看凌天阳脸色不对,赶紧扯住她的袖子,凌天阳并不理会燕天珣,一把甩开燕天珣的手,眼神犀利的看着燕天瑜,“是吗?你倒是很有家教啊!我还真是看不出来,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说长嫂如母,小姑子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家的这个家教好在哪里?”
等穆氏和燕天瑜走了之后,燕天珣小心的看着额凌天阳的脸色,发现她的脸上没什么不对之后,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个,阳阳,家里为了这次婚事,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们先煮着饭,我出去会儿。”燕天珣拿过门后的大弓,就准备出门。
皱着眉头,凌天阳想干脆回家拿一些吃的过来,过些日子想办法赚点钱,买点吃的,一会儿燕天珣要走,怎么也给他做点好吃的。
凌天阳也不在乎这些,燕天珣指着稍矮一点天楠对凌天阳说“这是二妹天楠,三弟天珏。”
燕天珣突然转头,凌天阳还没来得及躲闪,正巧嘴唇碰到燕天珣的脸颊,“轰”的一声,整张脸红了个遍,耳根子处也在发热。
“天楠,你们家天天都吃这个吗?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吃的?”凌天阳有点不死心,她记得前世他们家的谷糠那可是喂猪的,人怎么吃啊?
“你·······”
“大嫂你敢这么对娘说话?果真是没有家教,想来也是,这种地方,要什么家教?”燕天瑜的声音从穆氏的身后传来。
凌天阳几步走进院子,老远就开心的叫道“娘!”虽说她今天才成亲,可是她自己却觉得过了很久,心里很是想念凌家的每一个人。
“阳阳,你怎么回来了?还没到三天呢,快,快回去。”王氏手里拿着菜刀,急冲冲的走了出来,在光线的照射下,菜刀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她委屈,她委屈什么?有哥你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娶她,她不知道该去哪个旮旯躲着笑了。”燕天瑜继续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是凌天阳高攀了他们燕家。
知道听不到燕天瑜哭泣的声音,燕天珣的眼眸低垂着,有些无奈的说“阳阳,天瑜她是我的亲妹子,性子不是很好,你多········”燕天珣想说你多担待点,可是一想,自己刚才已经让阳阳多担待了,自己还想怎么样,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很艰难,可是自己依旧将她拖了进来,什么都要求她多担待一些,却忘了她自己却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姑娘,而天瑜已经十七岁了。
或许是凌天阳的话触碰到了燕天珣的伤心处,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很久之后才告诉凌天阳,穆氏其实今年才四十二岁,只是适逢燕家遭遇大难,一夜白头。
“阳阳,你怎么回来了?”贺氏跟在王氏的身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容很灿烂,似乎她跟凌天阳很亲。
凌天阳不待见贺氏,不仅是因为上次差点害她送命这件事,就是她现在这副谄媚的样子,也让她不喜。
熊氏在围裙上擦擦手,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声音轻柔的问“就是呀阳阳,你今天怎么能回娘家呢?快回去,等三天之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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