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顾明妧在静水庵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同舒太妃辞行之后,便回了顾家。
十一月初六是顾明珠的生辰,这是她在婆家过的第一个生辰,蒋氏非要替她办几桌,便请了周氏并顾家的几个姑娘都过去。
顾明妧原本是不想去的,她都没几日就要过门了,要在家养出贞静娴熟的性子,但周氏还是让她去了。等以后她一旦过了门,那姐妹间走动的日子就更少了。
顾明珠穿着水红色的白蝶穿花大红袄,下面配着粉色流仙裙,头上梳着鸿鹄髻,又带上了红宝石头面,越发打扮的雍容华贵。
蒋氏今日特意没有请娘家的亲戚,怕周氏和罗氏见到了尴尬。她拉着周氏正说到周怡姗的亲事,定下的是文华殿吴大学士家的嫡长孙吴文杰。
听说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也已经中了举人,正是下一科要同顾明远他们一起下场子考进士的。
蒋氏其实原本是要把蒋博韬说给周怡姗的,可那姑娘不喜欢,后来去蒋家玩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吴文杰,说他难得是个念了书又瞧着不迂腐的人,心里便喜欢上了。
蒋氏这样疼爱周怡姗,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就让人去吴家打探了一番,那吴家人会意,没过几日也派了媒婆过来询问,这一来一去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顾明妧依稀想了想吴文杰这个人,却是让她给想了起来,陈伯青中状元那一科,有个声望极高的二甲头名,好像就是姓吴来着。
“三表姐,可要恭喜你了!”顾明妧拉着周怡姗的手说话,那人却是有些害臊了,大约定了亲事的姑娘都是这样的,见顾明妧这样说,便反驳道:“你恭喜我做什么,我倒要先恭喜你,等再过几日,就要当王妃去了!”
顾明妧算是没讨到好处了,红了脸颊,心里却突突跳了起来。
周怡姗就拉着她去看她书房多宝阁里头放着的小玩意儿,有草做的蛐蛐、还有木头雕刻成的笔筒、还有用核桃雕刻成的阁楼,这一看就不是寻常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以前三哥那里也有一些稀奇玩意儿,没想到他有的比三哥还多。他还给了我一个什么东西,叫放大镜的,说我要是做针线看不见针眼,只要对着那东西瞧一瞧,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呢!”
“那是什么东西?”顾明妧也有些好奇,当然也有些羡慕……别人家的未婚夫……
“那东西不好,上次我正要玩呢!结果把我好不容易绣好的一个荷包,烧出一个大窟窿来!”
“呀……”顾明妧吓了一跳,羡慕劲儿也少了一半。
她们这里正闲聊呢,蒋氏派了丫鬟过来,让她们赶紧往老太太那边的荣寿堂去,马上就要开席了。
顾明珠是寿星,今日坐在了首位。顾明妧四下里看了一眼,公主府那边并没有人过来。听说嘉瑞长公主自周怡月走了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她那样的人,哪里就值得让人同情了!
老太太已经在席上坐下了,见大家伙都到了,便开口道:“今儿明珠生辰,她以前是我的外孙女,如今又是我的长孙媳妇,我这心里高兴啊……就盼着她早日能为我们周家开枝散叶,再生几个哥儿,那就两全其美了。”
顾明珠做了周丞泽的续弦,蒋氏一直觉得这事儿对不住周氏,如今听了老太太这话,也忍不住感慨道:“是承泽有福分,能找到这样的媳妇儿,只可惜今儿他媳妇儿头一次在我们家过生辰,他倒是不在家了……”
蒋氏这话一说,老太太便又想起了周怡月来。
周丞泽他们终究是会回来了,可周怡月却是这辈子也回不来了!她心里堵得难受,所以嘉瑞长公主病了这么久,她连她的公主府都没去过一次,狠了心不认她这个儿媳,但现在一想到周怡月,她这心口却又疼了起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如今能这样已是不容易了,咱们就别多说了,赶紧开席吧,不然菜都放凉了……”
老太太这话才说完,外面却是有管事的急急忙忙往里头来,走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太太别忙着开席了,世子爷的车架到了,就在前头兴隆大街上了!”
“世子爷信上说还有两日才到的呢!怎么今儿就到了呢?”老太太只喜出望外道。
蒋氏更是高兴,只笑着道:“那还用说,一准是赶回来给她媳妇过寿的,那孩子嘴上跟个闷葫芦似的,心里却样样想得到,必定是想给明珠一个惊喜。”
顾明珠的脸瞬间就红了,被那么多人一齐看过来,她哪里经得起,只握着脸羞涩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既然他都回来了,少不得……少不得出去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