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对女儿终究是言听计从的,不过过了两日就将一些简单的幼儿启蒙书籍送了过来,令仪大概翻了一下,都是一些类似描红本的东西,一页纸上一两个字,倒是很符合给“初学汉语”的小朋友。
之前宋氏倒是也简单教过令仪几句汉语和几个汉字,不过到底令仪是个小孩子,宋氏也不敢教的太过伤心,但如今康熙特别给令仪送了书,又俨然是一副准备要给令仪汉语开蒙的样子,宋氏顿时得意的不得了,对上陀瑾都挺胸昂首的,让陀瑾更加看不惯她了。
令仪懒得搭理是非,其他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她现在的“勤奋学习”,汉语就是她的首要前提,陀瑾和宋氏的事情都得靠边站了。
随着春日渐渐到来,御花园中原本盛放的腊梅渐次凋零,取而代之的是月季、宝相之类的鲜艳花儿,引得蜂蝶飞舞,换了一院的溶溶春色。
令仪的风寒也总算好了许多,可以时常出院子走走。
院落中因此特意植了藤萝,开满了一面墙,传来阵阵幽香,令仪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读书,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康熙时不时还要询问令仪学得如何,为了证明自己的学习进度快速,令仪每日对着不剩几个大字的书翻读,因此一个月内便换了许多书籍。
只是毕竟不好两三天就换一本,所以令仪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书发呆,思考自己的前路。
去蒙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康熙会把她嫁到蒙古的哪一部,要是给准噶尔和亲之类的,那就更难了。
依她如今的身体,去了十有八/九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保不准康熙先把她给送走了。除非她的和亲对象也是个短命鬼,那说不准还有机会再回来,但少说也是十几年的事情,想想胤礽在太子位置上的任期,令仪就觉得头大。
既然如此,那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把胤礽的太子之位坐稳了。
康熙身为皇帝,连自己的儿子也是照整不误,他的可信度远不如胤礽高。毕竟令仪是胤礽的胞姐,只要写信要求,且要求不是过分无礼的,胤礽总会应允,加上倘若赫舍里一族在朝中屹立不倒,有人能在朝中说得上话,令仪这个公主还是能过得舒坦的。
那么重点就只有两个——帮助胤礽坐稳太子的位置、锻炼身体熬死康熙,另一个就是在朝中经营一定的人脉、方便有人帮忙说话。
令仪百无聊赖地打开另一本书翻看,却见书内其中一页批注着“廷玉”二字,不由微微一愣。
一个洒扫宫女在门外道:“陀瑾姐姐,博尔济吉特小福晋来看望公主了。”
陀瑾又转告了令仪,令仪将书放在一边,从凳子上跳下来,道:“请她进来。要上些奶茶和奶糕来,少些糖。”
陀瑾应了一声,宋氏急忙过来扶住晃了两下的令仪,道:“我的公主啊,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蹦蹦跳跳的了,这样越发伤身了。”
“知道了,嬷嬷。”
宋氏看出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好公主,您多听我一句,少吹些风、少去胡乱玩,都不至于病了快一个春日。”
令仪不听她的絮絮叨叨,踩着杌子上了暖床,乖巧地坐在小几边,等着博尔济吉特氏过来。
博尔济吉特氏进来时,海棠小几上已经摆了奶糕并奶茶,屋子里洋溢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儿,香甜可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正在那里乖巧坐着,见到博尔济吉特氏来了,一双幼猫一般的大眼睛看了过来,带着期许和柔和,开口道:“哈斯其其格。”
叫“小福晋”太生疏,直呼姓氏又不符合令仪心中的礼仪,令仪索性直接喊博尔济吉特氏的名字,放在现代,如今的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个上大学的姑娘,叫她的名字,令仪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博尔济吉特氏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心疼地看着令仪,道:“怎么五公主又瘦了,下巴都出来了……”
令仪嘻嘻笑道:“哈斯其其格,我给你准备了奶糕和奶茶呢,快尝尝吧。”
博尔济吉特氏笑道:“还是公主体贴我。”说罢便坐到小几边,简单净手之后拿了一块奶糕细细品尝起来。
因着宫中没有其余蒙古嫔妃,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在皇室呆了许久,鲜少食用奶茶之类的食物,因此博尔济吉特氏也不能特立独行,加之妃嫔份例有限,博尔济吉特氏也只能“入乡随俗”。
令仪就不一样了,只要她说什么,下面的宫人总能传到康熙那里,令仪想要的吃食玩具次日就能见到,这奶茶和奶糕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好吃吗?我可喜欢吃奶糕了。”
“好吃。”博尔济吉特氏笑吟吟地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碗奶茶,这才道:“恰好之前我哥哥带着小侄子入京了,从宫外带了些许时兴的玩意儿入宫,我便想着借探望公主的机会送来。公主若是想分给太子一些,也是足够的。”
她身边的宫人立刻对外间吩咐几句,便有几个粗使太监抬着两个扣箱走了进来,看着担子都有些微弯,便足以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止些许。
令仪笑眯眯地说道:“太好啦,保成最爱这些了。”
博尔济吉特氏又叫身边的宫人来,让她将怀里的两个笔盒拿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两支上好的毛笔。
“听说五公主如今在读书,恰巧我哥哥打猎猎了些皮毛,里面有两张狼皮,原本是要直接送进宫的,后来听人说那狼毛做笔最合适,就去京中找了个铺子,取上面的狼毛做了五六支毛笔。我是不会写那些书法汉字的,这笔给我也是浪费,公主拿着正合适。”
这个礼物倒是很合令仪的心意,她开心地捧着盒子,道:“这个好,等我能握住笔了,一定要写一笔好字来,让阿玛知道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