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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调拨安排,一切早有定计似的,慕容城黄忠还感觉好些,毕竟他们主动联系要内应外合的,那乃蛮的布尔尼却又在乱想,若是自己当时不曾激动一下,如今会如何如何,于是在那里擦汗。
不是他无胆,实在是之前陷阵营全力厮杀时,那场景太骇人了,他不曾见这样强军过。
打了这么多日,看得到柔然名将木华黎都焦头烂额,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还不曾出了全力,什么军马杀到这样的地步还能养的住军心?难道就不怕颓废了军心吗。
布尔尼能掌握本族军马是知兵的人,知道比起打败仗后收聚子弟来说,这种厮杀时养着力气是更难的做到的,而唯有收的住,才能放的出,如此则是天下至强,无怪乎人言关中子弟甲天下,果然如此。
随即伤兵一半回柔然原来营盘,这些鸟人还去修了寨,把人家旗帜重新竖起,沈振川部伤兵则归于本寨内,沈振川留下廉颇和一千子弟守护他们。
大船已经北来,增拨的百艘船只缓缓到了京兆营地后,军营大开,外边列阵子弟鱼贯而入,先上黄忠部,再上鲜卑部,乃蛮部,最终陷阵等子弟上去,不打旗帜一面,掉头却南下去,沿着南岸边才向着东边顺水而下。
在船上,近南岸时,黄忠等看到赤水雄关那片大地上,密密麻麻的灯火营盘,似乎还有无数军马。
事已至此,他们知道这不是关中虚张声势所为,于是骇然为到底是什么军马,沈振川笑道:“我关中子弟,十万儿郎十万兵,这些是预备民团和少年团,比之寻常处的兵卒不差一些,仗着器械精良或许还能战而胜之,这是主公令他们前来为二线防备。”
“怕是不下十万。”
“五万而已,其中有藏援的马军,所以显得庞大。”
黄忠听到这里,就问神威天将军之说,沈振川于是将了卷剑南,灭仆固时的诡异,明白讲出勇烈修的是五行斗气,还是自创的武功,二十年前将星落赤水,不然能得沈振川的老父,左帅法师等倾心辅助?这些传言也有过,但不曾明确过说他是修炼五行。
慕容城听的神色变幻,五行?去看布尔尼,草原上也流传着很多上古传说,都是蛮荒时代,周立国之前的残酷厮杀,那个年代英雄能只手擎天,撕裂苍穹……沈振川说的认真虔诚,慕容城和布尔尼却不敢尽信。
但那黄忠却是全信的,因为草原宗教似古巫,萨满等,也有佛学流传,可民众愚昧所以传言往往会夸大其词,而黄忠毕竟武将手,能隐约明白武将之上的境界的了得,但毕竟还是凡人本领,不过如此手段定是一时无双的,于是黄忠心中更安。
就想着早日到那边,能目睹久闻的勇烈破阵。
这厮因此还担心的说,会不会去了那里,君候已经杀光了柔然子?沈振川哑然失笑:“主公再勇,也不可能独自杀尽十万兵马,不然天下早已平定。我已经飞信去了主公那边,约定信号了。”
于是黄忠放下心来,按着叮嘱子弟们,等了临阵,一定要尽力厮杀,不可让关中豪杰小觑了边军的儿郎。
船沿着九曲澜沧东去,信已至官渡。
邓海东得信大喜,夜中传阅手下诸将,并告知军马,全军为之欢呼雀跃,竟然灭两路贼也,虽然西路贼主力拨在了面前,可是两营被夺,夹击之势已成!对面柔然军听到这边欢呼声,纷纷眺望,因邓海东严令不可声张西线变故,所以他们只以为关中有援军来此。
柔然子都有些丧气,拓跋汗近来脾气越发暴躁,带十数万之众,临无主之地,犹不能纵横驰骋,如此还算什么大丈夫?看向木华黎的眼神已是犯刺一样,最近木华黎干脆不再回主帐,只在前面白日厮杀,晚上忧愁,想尽了办法,添了多少的白发。
但河滩泥泞无比,骑兵施展不开,柔然步仰攻这勇烈处,除了用人命来换,还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开始,天又阴沉了下来,一旦下雨,弦不得张,再失去弓箭手段,那就由得那边投石居高临下的打吧,木华黎愁的几乎要吐血,从开战时他曾经想建议拓跋汗,拿下平卢后,展望范阳即可,万万不能冒失再进一步而和关中隔河相望,惹了那厮麻烦,但是数年来屡败勇烈之手的前提下,他这番建议却说不出口。
大军南下时,处处顺风而行,偶有阻拦如螳臂当车转眼消亡,于是将校乃至军心都振奋向前。
直到官渡处,后路拓跋烈突然丧了偏师,他才得知,勇烈居然在此,再回头,士气已经不如之前锐利,这般苦战了多少日,耗尽了多少粮草倒了多少性命,还要消耗到什么时候?
有退兵之心,可是,放在柔然面前的两条路。
进,灭勇烈,而定河北,甚至能得关中桥头。
败,回头千里路,处处是唐人豪强,几人得生还?
此乃柔然全族精锐,一旦失去,不要说什么河山版图,无数财帛,全族性命也难保也!因此,阖族都晓得若不可战,唯独退是勉强的生路,但无人敢说出口,也因和唐人的血海深仇,还有对面那厮的狠辣,他怎会留活口。
子夜,闪电终于划开了夜幕,闷雷滚动,大雨磅礴。
木华黎面如死灰的走到帐前,看着夜空,这雨水淋漓,冲在他的头脸上,沿着那发青的额头一直,再顺着粗大的长辫流去,猛然之间木华黎仿佛清醒了过来,转头吩咐:“牵马,我要去见大汗。”他的本族亲卫头领犹豫,因拓跋汗最近脾气,而且军中传言对将军不利。
他催促又一声,见亲卫还不动,木华黎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奴才,牵马。”
“将主,您又是何苦。”亲卫跪在泥地内,磕头道,木华黎一脚踹去,亲卫咬着牙扛着,只是低声的道::“将主,大汗本欲找事害了你,军中早就传遍,下面子弟和后营都有了些冲突,将主,你如何能去?”
木华黎再不理他,冲下马道,从边上牵出马上去,就要向后营而去,亲卫死死抱住他的腿:“将主,去不得,去不得啊。”
“蠢材,哪里有临阵杀将的主公?闹的人人皆知才是某的死路。”木华黎怒极,一鞭抽在他头脸上,转身打马就去,亲卫脸颊见血,疼的在地上翻滚的一身泥泞,突然跳起来对了周围:“去几个跟着大帅。”又窜去那边将帐内,请木华黎心腹将校等做好准备。
拓跋汗正靠在枕边,看着帐外一条条银蛇当空乱舞,黑夜已如白昼一样,帐外忽然禀告,是木华黎将军求见。
他一惊,急促问:“来了多少人?”外边说只一人,不带兵刃。
拓跋汗一愣,数日召见不来,他已经觉得不详,今夜却一人来此,倒是为何?沉声道:“要他进来。”不多久,帐下武士戒备着,看到木华黎大步走来,浑身是雨水滴滴答答,流在洁白的羊羔毛毡上面,一直到阴沉了脸的拓跋面前,木华黎跪下,双手递上马鞭。
帐内人人都惊。
不等拓跋汗发问,木华黎低声道:“禀告大汗,末将无能,思索了几日如今,战不得对面,退才是生路,偏偏雨至……”
果然,拓跋一跃而起,夺了马鞭劈天盖地抽去,木华黎伏地不让,马鞭呼啸抽他肩背上,边上亲卫慌忙拉住,木华黎孤身一人前来,或许早有准备,便是没有,他如今手握重兵,也不可如此轻率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