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上前面城头时,却没和邓海东对上话,因为前门人马已经掐着杨门正门前,沿岗而下两侧壕沟的马道下沿守着,大队都退了更远去了,他只看到那醒目的镜铠在忙忙碌碌的,指挥安排着什么,于是杨镇远站在那里只是看。
然后露出一副神情若定的样子,嘴里云淡风轻的和身边的子弟在说:“这邓家恣意妄为,镇山在长安必定说动贵妃娘娘,到时候有他们好受的。”越是危难,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手段,不管杨镇远平日表面上多少伟岸,心中多少无耻,但这时候的他却的确是杨门的支柱,只是他这几句话,和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便让门内子弟们安静了下来,最近得到急令,回聚了平岗的五个武校拥着他,都冷笑的看着下面。
说着话的杨镇远同时凝神继续观察着前面,当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器械,也就是一些云梯和简陋撞车而已,他拍了自己家坚固的垒墙,心里更有了底气,笑着对身边人道:“没有投车大弩,而我堡垒如城,他们靠这么点器械走一条马道仰攻上来只是送死,放开手去打,我杨门只有杀的他们软了,才有资格和长安那边说话。若打输了这一仗,便是有理也成了无理。”这句话说尽了乱世强者为尊之道,更是让身边子弟们人人敬服。
看看左右,他想想又加了一句:“这几日我也已经联络了各处,襄阳同门就要北上,再说镇山今明必回,等他们疲倦时,正好杀至!”然后去详细安排下前门后门的防务,下了死令,只守不出等待援军腹被夹击!说的周围人连连点头,战意更坚。
这个时候,邓海东却还在那里忙着呢。
他看着李希平带来的器械,却只问投石大弩,可赤水关守军一般只有些檑木弓弩等防务器械,砲车也不是没有,却数目稀少行动不便,无法运来。
听了李希平的解释,也晓得他把这些运来已经是不容易,邓海东想了想就道:“这些云梯等等一切先留了吧,我军仰攻那边实在是浪费,还是打的他们出来野战是正道。”李希平听的有些发愣了,他说的是道理,但放在这个局面上,那杨家除非疯了,不然怎么出来打,看看邓海东身边围绕的武校武尉,李希平只想,我赤水关人马看到这样的阵容,也不会出关的!
才一恍惚,邓海东已经在安排听从了他军令的宋门子弟:“你们在这里陪同镇将守着吧,我且去后面。”
城头杨镇远隐约看到远处,一些人马离去也不知道干嘛的,而后门羽林也没有攻击,心中有三分惶恐,更有七分期待,只希望自己的弟弟看到这里就回头,于是吩咐道:“燃放起狼烟来,让二爷看到。”
等他安排妥当,看到前面居然还在不知道折腾什么,没有真动静,就站了那里心中算计等会哪怕看到刑部官文,也要告诉下面是伪的,杀退了对手再去长安想办法,不信找不到活路,于是心头越发笃定,只是抚须眯眼,冷笑连连,一身绿袍皓首红脸还真有些大将之风。
邓海东才不去管他,已经带了一群武兵跑到了后面,路左河畔的森林处,下了马就吩咐子弟们砍伐树木。听到这荒唐命令,邓家子弟们都没反应过来,他吼了一嗓子后,又去吩咐另外一群人拉了马车,把河边下面的石头尽数搬运过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头,先吩咐旗门掩护这一带,于是杨镇远看到对方大旗纷纷聚集起来,不免看的莫名其妙。而李希平同样觉得莫名其妙,就看着那人居然去脱了甲,然后喊了一嗓子要大家看着,就谁也不理的开始在那里挥舞上好雁翎,削起了残枝,又找来军斧,开始又是砍又是劈的....
但没等他做完,李希平已经看明白,这厮好像是在现场赶工投石砲车!
可砲车打造的话,不是一般的人能会的,那是工部下面的军需处才有能工巧匠能做,一般的武者门第谁会这些?
但这厮却转眼就做了一辆出来,虽然丑陋不堪也简单无比,但谁敢说不是?放在大家面前的是三截两人高的木头交叉,上面放了一段树干,长的一头就放在地上,短柄在前指着天。
功效还待观察,李希平和宋家的子弟吃惊之余,已经开始期待这烂投石车的功效如何,能投多远。
因为若是真有用,那城堡可破!
看着光头就在那里继续忙着指挥人在长头扣上绳子,然后吩咐子弟们站在车台上把木头抬起,短头碰地后,他用一大袋用铁条绳索死死绑住的岩石系了那边,再吩咐子弟们把另外一头压下,口里还在乱七八糟说着什么力臂杠杆之类,让人不解的话,然后就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放了一块石头上去,喊道:“全看好了。”
赤水关军马上下随即便听到他兴高采烈一声放,轰的一声,重有数百斤的短柄落下,砸的满地烟尘,而另外一头急速的甩起,按在长头凹处的那块只有十来斤的石头呼啸着飞了出去,仔细算算居然有近半里远!这个瞬间,周围的人马,上下都欢声雷动起来,全体忘记了还要去收拾杨门的人,只是在那里赞着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