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个疯子好不容易终于住手了,吃完饭后,到了下午时分,邓海东和宋明厉一行来到了城外五里的营地时,营地的大概架构已经完成了,前面正对了北方的壕沟陷阱全布置妥当,就看到家里儿郎们挥舞着鞭子,在吆喝着精壮们搬运石块,建筑哨所外墙。
宋明厉亲眼见到这规模分明是在建筑一座小城,有些咋舌。
邓海东却在那里和他解释,随手又划下沙盘,点出洪城后,说洪城两边为邓族左右庄园,和此处大营为三角,包了洪城在内,同时堵住两边道路,再散出去三里于两边山头上建立瞭望,至此就算有人来袭也是早能知晓。而宋明厉却看出,这厮分明是要把洪城彻底纳入了囊中。
等他巩固了洪城一带后,军马突前北上,两日之内就可抵达赤水平岗,杨府的门前了。
宋明厉笑骂道:“你就不怕惹的杨府现在来打?”邓海东冷冷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官服,诧异的问道:“某是堂堂兵马使,所辖是大唐官军,他赤水杨府失心疯了吧,想造反我就成全了他家。”
“武校门第可是人强马壮的,若说起在地方上的实际掌握能力,恐怕连将门也不如他。”
“但这方圆五百里内的洪城百里,是我邓家说了算,他不来也罢了,来的话我正好给那老头算算拓跋丹的账。”邓海东豪气冲天的一拍腰间佩着的雁翎,这把上等雁翎是抢的身边的宋明厉的。
宋明厉遇到这种没皮没脸的,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其实他心中对邓海东越发的欣赏,因为上午对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地面上的拳脚功夫居然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稀奇古怪的招数,宋明厉又不好去问,心中只能归结为这是开国将门之后,自然会有些绝技的。
武尉邓家热火朝天,忙个不停,宋明远也在下午连连发布新政号令,准备来年开始,改造城内房屋道路,官府出资补贴寒门翻新房屋等等,惹的全城百姓齐声高喊青天,感谢城主和分担出资的邓家。
而宋明远这么兴奋,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郁闷。
因为一切居然是那贼秃中午饭桌上随口说的,什么城防,道路,卫生,市场…无一不是想人所为想的绝妙点子,却日后还能稳定增加洪城税赋,并取财于民用之于民,暗合那先贤周公瑜所著的知行合一的理论,在成全了他的施仁政的理想同时,还能成全了他出政绩的渴望!
如此大才,为何却又是那厮!
而贼秃说的时候还轻轻松松,可系统明确,那厮甚至还说这不过是戏言而已,你爱听不听,但怎么能不听,如此妙招怎么可以吹嘘为戏言?宋明远永世想不到,周围人也想不到贼秃思想真的只是抄袭了一些建城游戏,比如凯撒,文明,等等,也只是简单说个大概方向而已,这不是戏言又是什么?
宋明厉看着面前营盘旌旗,已经和身边的邓海东交谈了一个下午了,越是如此越发觉得此人是当世豪杰。他回想身边这厮的时不时冒出的惊采绝艳,自己那越来越不怕羞的小妹眼中的柔情如水,和明远堂弟遭受的那枉读诗书十载,不如贼秃一言的残酷打击,他自己也连连摇头,不知道身边这海东兄弟,到底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他又如何学到这些知道这些的?
莫非真有天授奇才,也或是骠骑将门当兴!
他沉默之时,邓海东看着面前一幕,突然控制不住热血沸腾,于是起身驱了马向前跑去,上了一道山坡,于漫天红霞之下,将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他一拔雁翎高喊道:“我骠骑邓,威武!”
“我骠骑邓,威武!”满营子弟们山呼海啸一样的回应,惊动归鸟。
宋明厉和身后羽林亲卫,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皓腕掀开了车帘,宋婉言痴痴的看着前面这一幕,两只小猫挤在她身边,只看到这乱世之初漳水之畔,有伟岸男儿豪情满胸不可自抑,遂拔刀向天,声震四野八荒的雄姿。
可这时候的杨府却已经是一片闹腾,赤水杨门是当地豪族,且关中太平日久,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昨日晚上看到满车的人头回来后,就已经全族悲愤了,但偏偏杨公却在全力压制,族人不解之下有鼓舞再三,要私自南下报仇的,结果被长房的杨彦正带了人直接抓了回来,就打入了家牢。
一直到了今天下午,有客商来回,落脚在杨家外房子开的客栈,说出了洪城的变故后,杨门上下这才知道,昨日洪城彻底的变天了,武尉邓家联合羽林精锐,灭了杜氏!
自己家之所以伤亡惨重,那是因为武尉邓家也出了武校,还有一队军中号称武校领的精锐!据说那队子弟穿着细鳞也能来回奔跑数十里不疲,并连连厮杀所向无前。而他们之下的乙等子弟靠着山庄,在禁军出动之前,就已经打的自家和杜门的校尉精锐尸横遍野。
这些消息传出的时候,开始众人是不信的,可是随即杨门族老们却已经齐聚了一堂,很快就传来族令,严令就此不得去往洪城,因为他们的消息更灵通,得知宋明远居然已经给了那邓家的虎子兵马使一职,扩军两千,并且还是羽林鹰狼校担保的。
他们更隐隐得知,似乎这次是宋缺派了儿子前来的,鹰狼校叫宋明厉正是宋缺亲子!而那些同去的宋门长房的子弟,这次也被杀了个干净,这说到最后哪里还是杜邓之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