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拉加岭某处。
稍高的坡地上,一颗身围粗壮的橡木赫然伫立。那棵树看似与周围的同类没有差别,但如果稍加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其枝丫间架着一座隐蔽的木头高台。高台的边缘处卷起一架简易的绳梯,看来是与地面相连用的。
整个高台并没有过多的人为缀饰,粗糙之中透露出某种别致的美感,像极了孩子们喜欢搭建的秘密树屋。
但实际上,这只是术士廷在安特拉加岭的一座隐蔽哨所,代号为“第五棵橡树”——一个十分简单粗暴,符合摩根命名习惯的称呼。
两个哨兵站在高台上,一个稍显年轻,表情和气质都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稚嫩;另一个则年长许多,结实的肌肉和沟壑纵横的老脸无不在显示丰富的人生经验。
年轻的哨兵靠着高台栏杆,哑光的盔甲外罩绿色长袍,腰间两侧分别挂着精钢长剑进而破甲弩矢,背后则是一张劲弩——这一套装备即使放在正规军里,也是非常高级的配置了。
他将手随意地搭在剑柄上,眺望着远方。安特拉加岭的大本营每个月都会派出修剪工来修剪橡树的树枝,使其能为高台上的人提供良好的视野,也正是因此,这茂密的树才能作为哨所使用。
此时已过午后,阳光与山岭间的清风透过片片枝叶,不约而同地相遇在此。作为入冬后难得的温暖时段,阳光的倾洒与岭风的吹拂总归让人有些犯困。
那年轻的哨兵将手撑在脖子后面,舒缓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送出一个大大的哈欠。忽然,脑袋瓜被身后的一双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让他的睡意瞬间全无。
“站岗的时候给我放机灵点!被上面的大人们发现了,可没好果子吃!”年长的男子以刻意压低的声音斥道。
和年轻的哨兵不同,他并没有配备长剑和弩矢,同款式的盔甲腰侧只有一柄匕首和一根魔杖。
“我说莱纳老师,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呀……”男人委屈地揉着挨打的地方,“如果上面的那些人能监视我们的情况,那为啥还要派我们来监视这附近的情况?”
又是一脑袋瓜。
“你以为魔力是白给的?想用就用,想来就来?”被称作莱纳的哨兵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来,“这儿的魔力是有限的,术士大人们要把魔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而我的职责,还有你的职责就是,替他们守卫此处,监视任何可疑的情况,防止任何外人靠近核心地带。”
“可我还是不明白……”年轻人略微抬了抬自己的剑柄,低头打量着身上质地结实的盔甲,“既然要我们守卫这里,那为何要像个窃贼一样躲在树荫里,还要求我们能不暴露自己就不暴露?我们的剑,还有这身盔甲,难道不是为了和敌人正面厮杀而存在的么?”
莱纳提起手来,准备再朝年轻人拍一脑瓜子,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告诉我,孩子,你在这之前,在‘渡鸦’军团服役的时候,有杀过人吗?”
年轻人瞅着一双大眼,沉默摇头。
“你之所以被术士廷选中,只是因为你的弓术考核成绩优秀,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士兵唯有经历战争,才能称之为合格。而你,你们这些孩子,从未体会过战争,甚至可能连血都没见过。”
莱纳将手撑在栏杆上,表情沧桑。
“在战场上,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正面冲锋的战士,侧面奇袭的弓手,背后行刺的刺客,甚至是看似普通无害的农民。没人会看着你光明正大地走上擂台,再来一番假惺惺的比武礼仪。你要想完成使命,首先要活下去。”
“活下去……”年轻人似懂非懂地念叨着,“莱纳老师,我……”
“嘘!”
莱纳制止住年轻人的话,他用眼神引导着年轻人的视线,嘴中轻轻低语着:
“有人过来了。”
年轻人的情绪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在这里驻守的半年时间里,他还从未应对过闯入者。
莱纳按住年轻人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两人紧张地注视着走近的人影,想要提前获知对方的身份和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