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孟之遥在话音落下之后又道:“王爷,草民方才太激动了,还请王爷见谅。”
“看你的表现,也知县令并非好的县令。”顿了顿,夜墨琛又道:“贪污受贿如此严重,想也不是好官。”
孟之遥咬牙切齿:“他是死有余辜。”
“看起来,你对县令有很大的意见,可能告诉本王?”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很有故事,同时,也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
“此处河堤修建于五年前,当时,是草民画的河堤图,当时,朝廷下发上百万银子修建河堤,若按草民的图纸来,各项材料皆达标,工程上也不偷工减料的话,那么,河堤建好,别的草民不敢保证,但是,如之前那样的大水根本不可能会冲毁河堤,如果每年都用朝廷下拨的银子来修葺一下河堤,也就不会……”话到这里,孟之遥竟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能泣不成声,可见其伤心到了极致,而他会如此伤心,必定与此次发大水冲毁河堤,造成人员伤亡有关。
那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夜墨琛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他问:“你的家人呢?”
“死了!就是河堤被毁时,草民亲眼看到大水淹了村庄,将所有亲人、朋友、村民都给吞噬,整个村庄,草民是唯一的幸存者。”孟之遥哭得更伤心了,他说:“可怜我妻子才刚生下我那孩儿。”
丧亲之痛,除非亲身体会,否则,实难体会。夜墨琛曾与月如霜不只一次生死离别,他很能理解孟之遥的心情,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刚失去亲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子。
片刻后,孟之遥的情绪稍稳了一些,看着夜墨琛,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方才好像是真的太丢人了!
“你当时是何原因没有在村庄?发大水,河堤被冲毁时,你怎么会看着他们被大水吞噬?”这一点,夜墨琛心有猜测,但是,还是想要真正地确定一下。
“此处河堤乃草民所画,对河堤最为了解之人也是草民,发大水冲毁河堤前,已经连续下了三日大雨,县令和师爷皆怕河堤会被冲毁,便派人来让草民来看看河堤的情况。草民冒雨前来检查,刚检查完,还没有制定出临时补救的方法,河堤便抵挡不住大水的冲力,轰然倒塌,大水如出闸的猛兽横冲直撞,下游村庄无一幸免。”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一些,可孟之遥的声音还是颤抖的,他说:“下游一共有三个村,在顷刻间被吞噬,五百多口人,除了不在村中的村民几十个村民,无一幸免。”
“那些村民呢?”夜墨琛问。
“几乎都在城中,他们感染了瘟疫,怕是活不长了。”孟之遥的眼中又泛起了泪光。
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死了的人折磨着他的心,活着的人憎恨他,也给他的身心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加之自己亲人的离世……
如此沉重的负担,他居然还没有崩溃,夜墨琛也不得不佩服孟之遥的心理承受能力,心下也在思索着他能担当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