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明的汹涌……甚至在他和花寂月之间,形成了一条耀眼的,实质般的光桥。
这种光亮,甚至照耀得花寂月的身体都显得有些透明。
这每一丝纯净的光线,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力转化而来。
所以,林夕现在,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将自己的命,变成花寂月的命。
他就像在将自己的一半生命,分给花寂月!
花寂月口中涌出了一口血。
她体内的许多致命伤因为林夕此刻的一半生命,而变得不再致命,但她依旧重伤。
林夕也如何和她遭受了同样的创伤,也吐出了一口血。
然而两个人毕竟只是受伤,没有死去。
看着花寂月的目光,感觉到花寂月的身体没有变得冰冷,而是依旧温暖,他的心里便骤然暖了起来。
他咳着血,但一丝微笑,却是浮现在了他的嘴角。
“好久不见。”因为咳血,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嘴型,却分明在说这四个字。
……
大莽圣师发出了极度痛苦的嘶嘶声,就好像干渴了六七天,又被人在嘴里塞满了黄沙。
他此刻双眼都已经彻底干枯,身体已经不只是干瘪,在开始溃烂,肌肤一层层剥落,开始真正的化成沙土。
他看不见,但是他却是可以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可以感觉到花寂月并未死去。
“之前我对你躬身行过礼,其实不是因为请教你的问话,而是因为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大黑的更多东西。还有谢谢你的失败……你的失败,就是闻人苍月的失败。我要让他在我的面前,永远失败,我要让他发现无论做什么,在我面前都是失败……直至最后被我杀死。”林夕咳得顺了些,看着这名浑身都充斥着不甘和怨怒的大莽圣师,认真的说道。
他的这些话,让这名大莽圣师更加痛苦和怨毒。
但是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他的意识也很快的涣散。
只是剩下了最后对于死亡潜意识里的恐惧,“药……药……药……”他干枯溃烂沙化的喉舌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最后的潜意识里,不知是惊恐这毒药带来的死亡,还是想要解药。
“药……药……药……”
听着这名代表闻人苍月的意志和手段而来的大莽圣师这样的声音,看着嘴唇微动,嘴型同样是好久不见四字的花寂月,他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咳嗽着,笑着清唱,用唯有他知道意义的语调清唱:“药……药……药……切克闹?”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不要质疑我的权威
“药药药,切克闹……”
林夕嘴角流淌着血丝,咳嗽着,笑着,唱着无人能懂的歌谣,抱着花寂月走在坠星陵外的道上,走向这座对于云秦而言意义非凡的城池。
花寂月听着林夕这有趣的歌谣,笑了起来:“你又唱些什么胡话。”
她笑着,眼睛里却是流出了泪水,在她微黑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的晶莹。
坠星城城楼上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但他们看到林夕怒放的光明。
看着林夕和花寂月的笑容,看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嘴角还在流淌的血丝,城楼上的许多人,先是震惊,然后不知为何,眼角也是忍不住微涩起来。
……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在世间最大,最雄伟的中州城里,有孩童也在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谣。
一辆马车穿行在中州城的街巷里,来到了中州城的一处城关口,例行接受出城查检。
一名黑脸中年城关守将本身只是在随意的走动,漠然的看着从城门口进入的形形色色人群,但不经意间看到这辆马车掀开的车帘缝隙中的容颜,他的黑脸却是微微一白,接着他快步的走到了这名马车面前,示意两名军士将赶车的老人带到一边盘查,而他却是走到了车帘旁,用极低的,凝重且微颤的声音,对着马车中的女子道:“长公主殿下,圣上已经颁下特别口谕,不准长公主殿下出城,违者斩立决。”
“刘孝。”
马车中的长公主通过车帘的缝隙看着他,“我不想让你违背圣上的命令,但我留在皇城里,便活不了。所以我才选择从这里出城……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查到你的头上。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我让你看到我的面目,希望你能让我出城,接下来几个关卡,你帮我关照一二。”
黑脸中年城关守将身体微僵,不再出声,只是从马车旁走过,漠然的对着那两名在盘查赶车老人的军士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问题,让马车出城。
赶车老人狠狠的瞪了这名黑脸中年城关一眼,心想自己一个月都不知道要进出城门多少次,城门关上的有些军士都认得他这张脸了,此刻还有什么好查。
马车辘辘,驶出了中州城。
在城楼上连黄铜鹰眼都已经不可能看到她面目的古道上,长公主让赶车老人停下车来,她走出了马车,转身回望这座世上第一雄城。
她深深的看着这座她深爱着的,无比壮观的大城影子,她的眼角出现了泪痕。
“皇兄,你怎么能疯成这样子呢?你现在这样做……即便有后,这座城今后还会是长孙氏的么?”
赶车老人看到了她远眺中州城的样子,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他不仅想到,生得这么好看,嘴唇这么薄,相貌薄情……不是个戏子或许就是个柳巷红牌,兴许是入了什么富户,又被大房赶了出来吧。
……
天下入秋。
炼狱山中却依旧是到处都是冲天的烟柱,呛人的气息。
这一日,许多农奴,甚至许多身穿红袍的炼狱山弟子,都不顾身下的尘土和污垢,惶恐至极的拜伏在地,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面目,埋在漆黑的尘土之中,来显得自己的畏惧和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