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竟是祁恪, 常玥顿时慌了神。
水榭上的宫人们见状, 忙跪了一地。
她不知道祁恪究竟看到了多少。虽说祁恪不会管她和沈惜之间的事, 可事关烺哥儿, 眼见祁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常玥不由后退一步。
祁恪大步跨过上台阶, 烺哥儿的哭声越来越大, 他听得一阵心痛。而触动他底最柔软的一处却不止是哭红了眼、嘶哑了嗓子的烺哥儿,还有歪倒在旁边的人。
他看到沈惜拼命的要保护烺哥儿,倒下去时还维持着手臂环住烺哥儿的姿势。
若说心里没有震动是假的。
“六、六殿下——”常玥定了定神, 才想解释,只见祁恪已经抱起了烺哥儿,一抹心疼之色在他眸间闪过, 而紧接着他便忙去看面色苍白的沈惜。
常玥猛地一颤。
方才烺哥儿不小心把额头在石桌上磕了一下, 不止有些淤青,竟还有磕破皮的血痕。其实不大严重, 只是他本就年纪小, 细嫩的肌肤受不起。
看祁恪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往日如春风和煦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褪去了温文尔雅的祁恪, 看起来有些吓人。
“常大姑娘, 不解释一下?”祁恪抬起头,他声音不高, 却似乎透着森然的寒意。
这会儿烺哥儿的奶娘已经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把烺哥儿从祁恪怀中接了过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位宫人, 忙扶半扶起沈惜。
常玥只得勉强解释道:“方才烺哥儿的东西不小心掉了下去, 烺哥儿要去够,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永宁侯夫人可是自己倒下的,我可是碰都没有碰她!”
殊不知祁恪早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事实上常玥说的也不算错,她确实没碰沈惜,烺哥儿也幸而有沈惜保护,没受到什么大伤害。而她敢这么做,无非是仗着有太后的庇护罢了。
就算为了颜面,太后也不可能不护着常玥。毕竟总不能传出,太后才把永宁侯夫人召进了宫,永宁侯夫人竟晕倒在宫中?岂不是有损太后慈爱的名声?
而且,他不可能同太后撕破脸。
所以要为烺哥儿和沈惜报仇,只能趁此时。
沈惜的脸色实在太差了,祁恪也不想再拖延,只得快刀斩乱麻。
“哦?”祁恪步步紧逼,走到了常玥面前。“常大姑娘可否解释,烺哥儿好端端的坐着,他的东西怎么会掉下去?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常玥已经有些乱了阵脚,虽然祁恪三言两语中透出的消息不多,可她愈发不确定祁恪到底看到了多少。
她早就慌了神,祁恪往前她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
祁恪目光阴沉沉的,忽然他唇边透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袖子微震,似乎有什么飞了出去。只是他出手太快,几乎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
突然,还不等常玥开口,她不知踩到了什么,往后佯倒过去。
这处水榭上的护栏太低,当初她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带着烺哥儿过来。常玥这时竟一个不慎,踩到东西后没站稳,又踩住了自己的裙摆,竟是栽进了池水中。
常玥深得太后喜爱,太后也曾经赏赐过宫女给她,她也可以把两人带进宫来。虽然她们有心想帮着自己主子,可是她们正跪着,一时没能起来拦住。
这池子里的水不算深,可已经立秋,到底天气凉了些,掉进去可不好受。
“救、救命啊!”常玥尖叫着摔下去,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呼救。
她身上华丽繁复的衣裙反而成了负担,湿漉漉的贴在她身上。而且池中的锦鲤从她身边游过,滑腻冰凉的鳞片划过她的肌肤。
常玥又是恶心又是难受,绝望的沉浮着。
祁恪当然不会看她淹死,他来时便是带了护卫的,如今见常玥的狼狈模样,祁恪才挥了挥手,让人下去把她给捞上来。
少女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被护卫抱上来……
可恐怕这件事还是会被压下去,祁恪不无遗憾的想着。
“常大姑娘,方才是谁把烺哥儿的心爱之物给扔下去了?”祁恪看着瑟瑟发抖的常玥,却没放过她。
常玥哪里敢揽下责任,还没上来,便疯狂的摇头。
“哦,那便是在你们之中了。”祁恪故作光然的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到跪着的几个宫人身上,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是一片寒意。“你们下去把小皇孙的掉了东西捡回来,我便饶了你们看护皇孙不力的责任。否则——”
他看得一清二楚,烺哥儿要掉下去时,竟没有一个人阻拦。
跪着的人不由浑身发颤。
这责任太大了,若是六皇子真要追究起来,恐怕太后也难以保她们——如今六皇子不能发作常大姑娘,发落她们还是极容易的。
倒不如让六皇子把心里的怒火发散出去。
带头的宫人咬了咬牙,竟也往池子里跳了下去。在池水中她还能面前抓着水榭底下的木板,勉强能站住。
既是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便都有样学样,只得跟着下去。
祁恪淡然的道:“不能少一根草。”虽然常玥意识模糊没听清,却有宫人听到了。六皇子竟然看到常大姑娘扔的是草编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