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用过了早饭后, 嘱咐了丫鬟照看后四姑娘和表姑娘, 便准备去议事厅。
既是乔四夫人已经派人过来请她, 说明就到了非她出面不可的时候。乔湛把管家权从乔三夫人手上硬生生的夺过来, 她定然不能让乔湛失望。
今日是她头一次在侯府露面管事, 想来乔三夫人没准儿预备了多少人刁难她。
是以今日必须压住, 若是有尖刺得厉害、不知好歹的, 不妨杀鸡儆猴。
乔三夫人这突然的一病不起,恐怕就是要让她措手不及。
她不会让乔三夫人得逞的。
“白蔻和白芍跟着我罢。”沈惜在心中思忖了片刻,道:“还有腊梅、兰香。”
松涛院里都是乔湛得用的人, 知道她要接管中馈后,他把这两个小丫鬟先送来了,说明两人定然有过人之处。兰草和兰香虽然忠心, 却和她一样, 从进府后便在荣宁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息也是闭塞的。
腊梅是乔湛最早给她的人, 沈惜也把她提拔成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 自是要带着的。若是有寻衅滋事的, 沈惜还没见过谁比兰香力气更大。
被留下的兰草和冬梅脸上并无任何不满之色, 她们也被沈惜派了别的活计, 把乔湛送她的嫁妆和刘氏补回来的重新查验好造册。
安排妥当后,沈惜便带着四人出门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这几日太夫人称身体不适, 免了她们早上的请安,倒省了许多事。沈惜直接到了议事厅, 只见乔四夫人已经到了, 底下也早就站满了来回事的人。
这还是沈惜头回在这些管事前露面,只见沈惜从容不迫的进门,一身石榴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愈发肤色白皙,鸦青色的云鬓被妥帖的绾了起来,一支赤金五尾大凤钗甚是华贵,凤口中衔着的东珠垂在她的鬓边,看起来颇有侯夫人的气派。
沈惜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态度温和、平易近人。
乔四夫人见她进来,也没有托大,先笑着站了起来。沈惜也礼数不差的盈盈行礼,叫了声“四婶”。
两人在主位上落座。
这些管事婆子们便纷纷给沈惜见礼。
“三嫂昨日突然就病倒了,请了大夫瞧,只说是急火攻心。”乔四夫人也有些看不上乔三夫人的做派,语气里也带了些不悦。“如今只能静养了。”
若是但凡有悔改的心思,就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沈惜找不痛快,尤其是乔湛摆明了是护着沈惜的态度后。
据她所知,乔三夫人娘家表哥的家事还没掰扯清楚,蒋氏态度强硬也就罢了,那外室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一旦进了门,就断没有以后的好日子,寻死觅活不肯回去,哭天抹泪的。
再加上红缨吃足了苦头,容貌上也有些损伤,那外室愈发有理起来。
一边是正妻不依不饶的闹,一边是外室梨花带雨的哭,陈老爷的内心是崩溃的。只是他两边都不好撒气,只好想到了引发这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乔三夫人。
可乔三夫人又不是个肯吃亏的,那点事简直是一团乱麻。
“我竟不知道。”沈惜幽幽叹了口气,道:“等料理完这些事,我该去看看三婶才是。”
乔四夫人干笑了两声。
眼下她们要把交割到一半的事务理清楚,沈惜若是想去乔三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也得摆平乔三夫人留下的麻烦才行。
“大奶奶,奴婢有件要紧事回您。”只见一个身着青色比甲的婆子,头戴两根赤金簪子的妇人从管事中出列,显然往日也是有些体面的。她的圆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看府中的冰就要没了,今年比往年更热些,是以到这儿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奴婢不敢耽误各房主子们用冰,只得先来请示您。”
这就是乔三夫人给她的见面礼么?
沈惜在心中冷笑,这样的没规矩。理论这些人她全都不认识,正该都拿着花名册过来,让她先认一认人。
可这人上来就回事,没头没脑的,端得看她怎么决断。
那妇人的话音未落,只听站在沈惜身后的腊梅,便开口训斥道:“钱妈妈,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规矩竟都忘了?大奶奶才过来,就没头没脑的回事,在三夫人面前,你也是这么的没规矩?”
钱妈妈也没想到沈惜还没开口,先被腊梅给训斥了一顿。
腊梅是在先世子夫人面前服侍过的,当初很有些体面。当初乔湛把腊梅指给沈惜使时,沈惜竟把腊梅几人给找了由头给退了回去,可让她们看了笑话,也松了口气。
故此如今钱妈妈也不很把腊梅放在眼中。
“我的姑娘,我这也是事权从急!”钱妈妈愈发得意起来,她见沈惜面色未改,只当沈惜还如先前般好欺负好糊弄,对家事上一窍不通,这管家的事迟早还会回到三夫人手上,故此才敢如此肆意。
“耽误了太夫人、各位姑娘们的使用,若是传出去,恐怕于大奶奶的名声也无益。”钱妈妈涎着脸笑道:“奴婢一颗心都想着大奶奶,这才僭越了,还请您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