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蓁这样说着,终于克制不住地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她独自支撑,从来没有将这些事向任何人提及过。
可是此时此刻,和傅斯年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所以……后来你就来到了我身边?”傅斯年也坐到了她身边,想起十年前她跟自己刚刚认识时候的情形,微微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叶白蓁哭了很久,才终于微微平静下来,抬起头,目光之中一片凄惶:“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也知道报复到你身上根本毫无道理……可是,我必须要为爸爸做点什么,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榛”
傅斯年听了,嘴角那丝苦涩的笑意渐渐扩大开来。
“你一定很想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有没有去看过你吧?”叶白蓁轻声道,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这不是假话,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跟你撒谎。你昏迷的那几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认识了很多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你……”
“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傅斯年接过话来,低声道易。
“是。”叶白蓁吸了吸鼻子,“我的确是不敢。因为我报复到我最爱的人身上,我把他害成植物人,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去看他……”
傅斯年忽然猛地伸出手来,紧紧攥住她,紧盯着她的眼睛:“我给过你回头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要?”
叶白蓁迎上他的视线,流露出一丝苦涩苍白的笑意:“因为这个问题,早在你昏迷的那几年中,我就已经想清楚了。”
傅斯年身子微微一僵,叶白蓁继续道:“就是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就算抛开你这段婚姻,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她再次说出这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傅斯年心里一片混乱,根本理不出头绪,可是叶白蓁却逐渐地冷静下来。
最终还是叶白蓁开口打破了沉默:“答案,是不可能。就算我一直爱着你,就算你还爱我,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她微笑着,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湿润,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我爸爸被你爸爸害苦了,而我妈妈又做了你爸爸的第三者。反过来,你妈妈因此开车,造成了三个人的死亡。傅斯年,我爸爸妈妈和你爸爸妈妈是害死彼此的凶手!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天边的落霞,喃喃道:“不可能,再也不肯能了。人不是只有感情,人还有理智。这么多年来,我的理智都清醒地告诉我,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那天……那天你突然出现,我承认,我所有的理智一下子就崩溃了……可是那也只是暂时性的!就算感情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占据上风,可是那也只能是暂时性的!因为早晚理智会回来,早晚理智会告诉我们,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像我们这样子的两个人,要怎么在一起……”她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从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却什么都知道……你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痛苦……好多时候,我半夜醒来,看见你就躺在我身边,想到我爸爸的死跟你爸爸的关系,那种痛苦,别人根本不可能体会……如果我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那便不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了……你每天看着我,也许有时候真的会很喜欢,可是大多数时候,你都会想到我妈妈,想到我妈妈是破坏你整个家庭的元凶,是她害得你没有了爸爸妈妈……傅斯年,你能容忍这样一个我,每天出现在你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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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宋家大宅。
最近宋家二老一起去欧洲度假去了,囡囡又基本已经适应了苏家那边的家庭,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那边,因此家里除了张阿姨,就只剩了宋席远、温采和小澈一家三口。
刚刚吃了晚饭没多久,温采在厨房切水果,宋席远则陪着小澈在客厅沙发里玩模型拼凑。
温采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刚刚喂那父子俩人各吃了一块,宋席远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温采瞄了一眼,见到傅斯年的名字,又见宋席远暂时还空不出手,便接通了电.话,递到宋席远耳边。
“Kelvin?”
傅斯年那头环境很安静,有轻柔的音乐,可是他的声音却低沉极了:“有时间出来喝杯酒吗?”
听到他的声音宋席远就微微变了脸色,抬头与温采对视了一眼,才答应了一声:“没问题,我这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