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即使你自认掌控了全局,预测到了结局,但总会有一些细节是出乎你意料之外,如今的傅明锦也不例外。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远超傅明锦身体所能承受的压力,总之,半夜,闭目仰神的傅明锦迷迷登登的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她只感觉到自己仿佛躺在冰天雪地里,身体冻得不属于自己了,连意识都有点飘渺起来。
不知何时起,傅明锦的耳旁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接着就是人来人往的跑动声,吵闹声,而她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团火,这团火将她包裹住,不停地散发着热量,驱散了她身体里的阴冷,令她那紧皱的眉头松展开来。
此刻,尚书府正在上演着一出精彩的对决。
“父亲,表妹好轻……”连敏柔轻轻松松就将傅明锦抱起来了,看向以傅老夫人为首的一众尚书府女眷时带上了一丝狠厉和杀气。
若不是她谨记表妹的吩咐,一大早就到尚书府来找表妹,即使被拦阻也凭自己的身手打了进来,还不知表妹是否就会病死在傅家祖祠里!
连宇凌如炭黑的脸更黑了,狭长的双眼瞪到最大,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般,一道道无形的杀气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散发出去,令从小到大都生长在内宅中的傅老夫人等人齐齐白了脸,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嫌恶地看了一眼大骇之下跌倒在地上的田嬷嬷,傅老夫人紧紧抓着钱嬷嬷的手臂,保养得很好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棉袄内,令钱嬷嬷忍不住痛嘶出声。
不过,此刻傅老夫人根本就充耳不闻,只见她深吸了口气,嘶声吼道:“连将军,这儿是尚书府,不是将军府,不要仗着你的身份欺负我们这些女流之辈!”
“我欺负你们?”连宇凌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控制住自己想要痛揍这群女人的欲望,一字一句道:“若是我今日没有到尚书府,也许明日接到的就是我侄女病逝的消息了!”
傅老夫人一室,恼怒地望向于姨娘:“于姨娘,为何昨日未给傅明锦送上棉被?”
于姨娘只觉得喉咙似吞了一斤黄莲般苦涩不已,她知道自己又被傅老夫人迁怒了,怨恨地望了一眼方姨娘,嘴里却不得不说道:“老夫人,以前尚书府从未有小姐被罚到祖祠里去思过,故妾也不知那里很冷。”
“你不知?”傅老夫人声音尖厉:“你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吗?”
“妾也不知明明是去思过,明锦为何能睡着。”于姨娘满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着,话里话外都是傅明锦不仅不听长辈的话去认真思过,反而还睡起了觉,会生病完全是自找的!
连敏柔瞪圆了眼,尖声质问道:“我表妹犯了何错,竟然要去祖祠思过?难不成是因为昨日她表现得太好了,抢了你们尚书府掌上明珠傅家大小姐的风头,所以才一时含愤而将表妹关入祖祠!你们明知表妹才接了陛下的口谕——七日内要做好两对小猫鞋呈给陛下和皇后,竟想让表妹生病而无法按时呈上小猫鞋!你们以为表妹犯了欺君大罪,你们就能逃离陛下的处罚吗?想得美!”
习武之人的肺活量本就大,再加上连敏柔含愤之下怒吼出声,听在晕沉沉的傅明锦耳里就如同被重锺连续敲打着脑袋似的,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紧,嘴里也小声地抱怨着。
连宇凌耳朵微微一动,身上的冷气和杀意收敛了少许:“敏柔,和这些蠢货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先将明锦丫头带回去诊治。”
“别怨我没提醒你们,若明锦因为受寒而落下什么后遗症的话,你们尚书府就是我们左相府的敌人!”
话落,连宇凌和连敏柔匆匆离开,整个尚书府上到傅老夫人下到普通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
傅老夫人一个趔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不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难怪昨日傅明锦会说她们会后悔,原来如此,她怎么就因为一时愤怒而忘了这茬!
“老夫人,这可怎么办啊!”于姨娘抓着傅老夫人的胳膊,满脸惊慌:“若明锦缠绵病榻,无法在七日内完成陛下交待的事情,陛下是否会朝老爷发火,而我们尚书府是否会再次沦为盛京的笑谈?唉,这可该怎么办,早知如此,妾昨晚就该打发人时刻注意祖祠的情况,并在明锦睡着时派人送上几床棉被过去,这样明锦也就不会生病了……”
方姨娘莲步轻移,扶住傅老夫人另一只胳膊,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姐姐,事情既已发生,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完美地解决。”于若馨,你昨日才收回管家大权,今日就又出问题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左相府接下来的怒火!
得了傅晨雨提点的方姨娘眼珠子转了转,佯装无意地提醒道:“老夫人,现在我们首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七日后做成两对小猫鞋呈给陛下。”
傅老夫人眼里流露一丝思索,末了,重重地点头:“方姨娘,你说的不错。”
“祖母,你先喝口茶。”接到于姨娘眼神示意的傅凌萱,赶在傅晨雨动手之前急走几步,乖巧地递上一杯热茶,不经意地说道:“二妹呈上那双小猫鞋时,我远远的看了下,仿佛是用白色狐狸毛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