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萱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抬起头,未语泪先流:“外祖父,外祖母,娘不是这个意思……”
话落,傅凌萱就知道自己今日一时情急之下,没有多做思考,说错了话……
连老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傅凌萱,径直对着傅明锦笑道:“明锦,虽你的娘亲已不在了,但外婆依然希望你谨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傅凌萱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知道,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她听的,只因为她的外祖父和祖母还在世,而她却称呼左相和连老夫人为外祖父和祖母。
傅明锦抿唇轻笑:“明锦明白,虽娘亲去世了,但外公外婆待明锦也很好,明锦定不会忘记的。”傅凌萱,我倒要瞧瞧,往后,你怎么再攀上左相府这颗大树!
丝丝的凉意由衣服浸入身体,再瞥到傅凌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于姨娘咬了咬唇,磕了个头:“连老夫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妾教导无方,回到尚书府后,妾一定会好生提点萱儿,以免她下次再犯此等错误。”
话落,不待连老夫人反应过来,于姨娘就伸手将傅凌萱从地上搀扶起来。
“唉,萱儿,你这丫头,就知道逞强!为了准备一份合太后心意的礼物不眠不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得知娘今日要来左相府,连礼物都到一边去,只一个径地念叼要来看望明锦丫头,担忧她在这儿睡得不好,吃得不香,有心事也没有人陪着说说话……”
“可你瞧瞧,眼下,明锦倒是养得白白胖胖,气色也非常好,而你却面容憔悴,心神俱疲,又在这么冷的地面上跪了这么久,连站都站不稳了!你呀,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非要跟姨娘来这儿受罪。你若出了什么事情,可该让姨娘、老爷和老夫人怎么办啊!”
傅凌萱抹了把眼泪,哀声道:“姨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身为长姐,我应该为下面的妹妹带好头。”
……
于姨娘和傅凌萱两人的表演还真是唱作俱佳,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在提到“姨娘”两个字时咬字不要那么用力,语气不要那么哀怨得百转千回。
重生后的最初那几天,呆在尚书府里,每日的所见所闻均令傅明锦意愤难填,心情颇不平静,甚至还生出和于姨娘、傅凌萱等人好好玩玩,让她们爬到最高峰后再推下悬崖,让她们也体会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只不过,到了左相府后,傅明锦先是发现左相和连老夫人两人被下了慢性毒药,又接着发现她不仅能收回那十家店铺十五年来的租金,还成为了幕后大东家,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也许是因为最近几日的忙碌,也许是因为有钱财傍身,心里不慌,总之,出乎于傅明锦意料之外,再次面对于姨娘和傅凌萱两人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甚至,她还有心情欣赏两人的表演,顺便再心里腹腓几句,然后再随手挖几个坑……
瞥了一眼沉下脸,双眼微眯的左相和连老夫人,傅明锦心里叹了口气,瞧瞧,到了这个时候,于姨娘还不忘记拿话威胁左相和连老夫人,还真是过惯了尚书府的安稳日子,忘记了有些人不是她们可以招惹的!
连老夫人冷声道:“于姨娘,傅大小姐,这儿是左相府。你们想要表演,请回尚书府。”
于姨娘和傅凌萱两人愣住了,她们不敢相信,一向以和蔼面容示人的连老夫人也会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语!
不过,于姨娘倒底不是寻常人,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想到父亲和兄长前几日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她的眼角眉梢浮上淡淡的喜悦,被长长睫毛遮挡住的眼里则窜过一丝阴冷:“连老夫人说的是,今儿个我和萱儿前来左相府,只为将明锦接回尚书府。”
左相不悦道:“明锦是我的外孙女,她住在左相府里,有何不可?”
于姨娘不紧不慢地说道:“明锦是尚书府嫡女,不宜在左相府家久居,否则,不仅对明锦名声有碍,也会影响到左相和连老夫人,更会将尚书府置于流言的焦点。”
“对明锦名声有碍?”连老夫人冷笑道:“明锦是我左相的外孙女,住在左相府,就近孝敬我们,只会让世人觉得明锦有孝心,又怎么会对她名声有碍!于姨娘,你自个儿坐井观天,就别以为众人皆和你一般!”
于姨娘冷声道:“明锦姓傅,上有祖母,中有父亲,下有妹妹和弟弟,若长住左相府,难免会让人猜测左相府和尚书府是否不睦,这对大家都不好!”
“你!”连老夫人差点被气了个倒仰,左相的脸也更黑了,就连傅明锦也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怒气。
只是,于姨娘并不是鲁莽的人,她今日竟放弃了以往的伪善而以强硬的态度示人,这中间究竟有什么是她未想到的?
难道……
“外婆,于姨娘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连老夫人怒瞪傅明锦:“明锦,你……”
傅明锦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道:“外婆,尚书府对我有养育之恩,明锦虽年幼,却也知道这些恩情是必需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