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啸缓缓的转过头来,难得的冲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手指着一侧的椅子:“你来了,来,坐吧!”
“是!”萧逸廷受宠若惊的应声落坐,他的心中因着夜天啸突然的温和而高兴,脸上的惧意也因此少了些:“爷爷唤孙儿来,是有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关于小溟的婚事!”
婚事?
萧逸廷的心咯噔了一下。
经过夜天啸的提醒,他突然想到,晏紫瞳跟夜北溟已经要成亲了,他们……就要成亲了!心不免失落,脸上仍强装欢笑。
“爷爷放心,孙儿正在着手准备,相信不日就会完毕!”他尽职的回答,脸上是惯有的职业性笑容,在第二山庄多年,他已学会了宠辱不惊,这样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那件事爷爷自是放心,只是……今天你奶奶说,要将婚礼提前至七日之后!”
“七日之后?”萧逸廷惊讶的脱口喊了一声,犹觉失礼,赶紧临危正襟的坐好。
“怎么?七日之后不行吗?”眉头蹙了一下。
“不会,孙儿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萧逸廷满口答应。
“既是如此,那你便下去吧,之前发出去的喜贴,也要重新发一次!”
“是!”
突然夜天啸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木盒子,他顺手递给萧逸廷:“这是这两日我刚得到的一只毛笔,送给你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萧逸廷满心欢喜的接过,打开木盒子,一支上好的紫檀木制的毛笔,一眼看去即知其非常名贵。
这是……夜天啸第一次送他礼物。
“喜欢,喜欢,逸廷很喜欢,谢谢爷爷!”萧逸廷激动的接过木盒子。
“下去吧!”
“是!”
萧逸廷手中握着木盒子,声音有些颤抖,走出去时,步履似乎都有些轻快。
爷爷送他礼物了,他最喜欢的是毛笔,而爷爷送他的也是毛笔,是不是代表他这些下在第二山庄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白废的,爷爷终于当他是孙子了吗?
刚转个转,路过花园处,夜采瑶昂着下巴从花园中走了出来,与萧逸廷撞个正着,一个不小心,萧逸廷手中的木盒子落地,里面的毛笔从里面滚了出来。
萧逸廷赶紧弯腰去捡,夜采瑶手却更快的把毛笔抢了过去。
“还给我,那是爷爷送我的!”萧逸廷隐忍的握拳,僵硬的伸出手去。
夜采瑶冷冷一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双手握住毛笔,笔“卡嚓”一声,从中折断,然后讽弄的将断笔扔到他的身上。
“还给你了!”又冲身后的两名丫鬟示意:“我们回去,娘说今天炖了燕窝,好养颜的呢!”
路过萧逸廷时,瞅着他僵硬的身体,额头跳动的青筋,她拂袖离去,留下一地的嘲讽。
断了的毛笔,像是蜻蜓折断的翅膀般,就那样没有生气的躺在地上,断裂的木层,像是在他的心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流下,疼得他无以复加。
头顶的树叶被风一吹,沙沙的作响,有一些树叶被吹落了下来,打在他的头上,又划过她的脸颊,泛着丝丝的痛。
双膝微弯着,缓缓跪下,双手微颤的将毛笔轻轻的捡了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双眼无神的盯着那断了的毛笔,有无名的光亮从他的眼角闪过,双目中隐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血管暴突。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强大起来,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全部在他的面前卑恭屈膝,还可以娶他想要的女人。
一定会,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短暂的黄昏过后,地平线最后一丝晚霞收尽,地面上迎来了黑夜,几只星星点缀在枝头,月亮贪懒,与兰亭阁的主人一般,正在沉睡,还未冒出在天际边。
卧室内燃着两盏红烛,因烛火燃着,那蜡烛滴下了红泪,一滴又一滴,柔亮的烛光映在榻上的人儿身上,似给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她睡得很沉,像婴儿一般的睡颜,让人不忍打扰她,丝质的衣裙贴伏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
大致是睡得差不多了,卷翘的长翘轻轻的颤抖着,蛾眉微蹙,乌亮的眼珠子透出几分困倦,白玉般的小手抬起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那双黑亮的眼睛又眨了眨,意外的发现她的榻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呃……是夜北溟。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那样直勾勾的相着她,火热的视线让她的身体不由得一烫。
怪不得她在睡着的时候都感觉身上很暖,不是被子盖得太多了,而是他的视线太暖。
她紧张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确定没有春光外泄,她方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软软的问,裹子白色裸子的小脚从丝被中滑下榻,又穿好了鞋子。
知道她是渴了,他顺手拎起手边的茶壶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抬头一口仰尽,添了添干涸的唇瓣,水杯递了回去:“再一杯!”
连喝了三杯,她才摇了摇手,空杯子放了回去,夜北溟不发一言的自己又倒了一杯饮下。
从头到尾,他始终沉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