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卢俊义涨红了脖子,咬牙切齿,却已说不出话来。眼见那只大手向腰间落下,李固和贾氏心知不妙,刚想逃跑,却见一道银光闪过。卢俊义手起刀落,鲜血溅洒一地,两颗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向密室外。
这方世界的好汉大多是慷慨悲歌之士,心有不平气,拔刀相,杀起人来毫不顾忌,即便卢俊义为河北第一名士,冠绝天下的玉麒麟也无法免俗。深吸口气,卢俊义扔下腰刀,望向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脸色已然恢复平静。目光移开,落到对面的铜镜上,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看似陌生,却又透着几分眼熟。就在这时,只听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卢俊义扭头看去,只见那燕青正满脸慌乱地翻箱倒柜着。
“兀那小厮,连你也想背叛我?”
卢俊义勃然大怒,伸手卷起道力就要将那腰刀吸来。
“老爷误会了,小乙是在为老爷收拾细软。”
“收拾细软?”
卢俊义眉头微皱,面露疑色道。
“正是。”
说话间,燕青已然打理好两三个包裹,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燕青朝向卢俊义欠身道。
“这对狗男女虽行那苟且之事,可罪不及诛,如今老爷已将他们杀了,却已犯了官司。老爷,为今之计却是走为上策......暂且避一避风头吧。”
闻言,卢俊义面露深思之色,想到不久前上府的那个算命先生,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那张用说我近日会生大变,果然,他刚走,这对狗男女就被我捉了个现行。这样看来,的确要避一避风头,可这世道如此之乱......”
眼见卢俊义喃喃自语,面色复杂变化,燕青嘴角含笑,又做一礼道。
“老爷不必多想,我们此去只是为了避一避风头,既不结官,也不为寇,只做那红尘隐士,待到此事过后,老爷再回大名府,想必也不会再有人记得。”
“也好,就听你之言,我们即刻出发。”
卢俊义点头称是,自卷起一只包裹,拉上燕青就向佛堂外走去。经过小阁时,燕青目光落向墙壁上,神色微凝,在那墙上刻着一首四行诗,却是吴用临行前所留:芦花从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礼,反躬逃难可无忧。
一主一仆不及入夜便匆匆忙忙向东南赶去,只携两匹骏马三只包裹,偌大的家业也不去管,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三日后来到一处水泊间,正是鼎鼎大名的水泊梁山。寻着山下的客栈吃喝一番,卢俊义便欲带着燕青启程,继续往东南方向赶去。两人刚出客栈,忽听一阵炮响,只见三四百个小喽啰从林间转来,当中站着一彪大汉,紫黑阔脸,鬓边生有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毛,江湖人称赤发鬼刘唐。
“兀那员外,既然落魄,不如来我梁山水泊做一大王,日日大碗酒肉,互相比试武艺,岂不快活?”
听得刘唐之言,卢俊义面露怒容,大喝一声,从马背上抽出一条裹金棍,重重地砸在地上,冷喝声道。
“贼子休想,我卢某乃是清清白白之身,岂能行尔等匪贼之举。”
“你当真不愿意?”
刘唐眯起眼睛,从腰间缓缓拔出朴刀,目光逡巡在卢俊义一头银发上,陡然间,刘唐心中一阵恍惚,记忆深处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可未等他想明,卢俊义已举棒扑来。河北玉麒麟,棍棒第一大家卢俊义一身修为已至通天巅峰,便是称他为天下第一强者也不为过。刘唐虽也有通天境界的修为,可实力远不及卢俊义,一个在马一个步战,更兼此时刘唐心慌意乱,不出十合已露败相。
银发再度飘过眼帘,看着那双神采奕奕却略显细长的眸,刘唐陡然一愣,却是已想到了前生之事。
“不对,你是君公子!这又是哪?我连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心中发慌,刘唐已无半点战意,虚晃一刀,就欲折身而退,正在这时,一支短箭从斜刺里蹿来,正中刘唐的小腿,身形一踉跄,卢俊义舞动如风的棍棒已然落下。
“啪!”
刘唐的脑袋被拍成肉泥,身体斜斜倒下,一众小喽啰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的步兵头领,下一刻,作鸟兽状四散奔逃。
收回短弓,燕青面色微微复杂,打量着负手而立,正在沉思的卢俊义,只觉这一刻他显得无比陌生,再难以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老爷神武,恭喜老爷斩杀贼人,如此大功说不定能换得赦免也说不定。”
闻言,卢俊义面色丝毫未变,目光遥望向远山,良久他才收回裹金棍,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燕青,淡淡地说道。
“小乙,你可信人有前生来世。”
“前生来世?老爷,你知道小乙最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的。”
燕青挠了挠额发,上下打量着卢俊义,尔后牵起马绳,踟躇着道。
“老爷,如今是带着贼人的头颅去献官,还是.......”
“继续向前走吧,小乙,这一趟过后你定会觉得不枉此行。”
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卢俊义翻身上马,手持裹金棍,驾马向东南赶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两三个时辰,已近黄昏,远远地望见一座大林,有千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树。行到林子边,只听得一声呼哨响,又是五百多小喽啰从两边跑出,卢俊义定睛望去,只见个胖大和尚,身穿直裰,倒提铁禅杖,站于队列当中。这和尚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因后背有花绣,江湖人送绰号,花和尚鲁智深,乃是梁上好汉中有数的强者,通天上品的修为,且天生神力。
“兀那恶员外,竟敢坏我兄弟的性命,洒家和你拼了。”
二话不说,鲁智深提起禅杖,身形如风,扑向卢俊义,卢俊义也不惧他,手握棍棒,飞身跃起,当头劈下。两人同为当世强者,鲁智深仗着力大,而卢俊义力气不输他,且棍法精妙,这一战飞沙走石,当真惊天地泣鬼神,梁山的小喽啰们无法承受通天境界的道力,纷纷退让开,只有燕青勉强能支撑,握紧双拳观看着战局。
百多合过后,两人依旧不分胜负,就在这时,卢俊义眸中忽地涌出一丝精光,抽身跳出战圈,大喝一声道。
“兀那花和尚,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鲁智深见着卢俊义不打了,也抬脚跳出战圈,紧锁眉头,细细端详起卢俊义来。
“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龙鲸大将!”
卢俊义眉头挑起,低喝一声,落在鲁智深耳边不异于旱地惊雷,吓了他一大跳。可下一刻,鲁智深脸色陡变,僵硬着身体怔怔地看着卢俊义,眸中渐渐浮起一丝清明。
“恶贼君公子,是你!”
鲁智深,也就是先前东海边龙鲸大将低吼一声,抄起禅杖,刚想施展出他的玄天道意法则,可一试之下却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囚笼,将他死死束缚其中,别说玄天了,便连法天境界的天地法则也无法企及。
“这里究竟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