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继君缓缓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满脸黯然寂落的千宁臣,冷漠无比地说道,“当年若非你不顾情谊将我出卖,我又岂会身份暴露,险些葬命京城。”
“可是你又为何要与我联手布下此局,诛杀皇室神君?”千宁臣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周继君,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希冀。
“既然是布局,我又岂会让战友以外的人知晓?”
闻言,千宁臣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晃动的眸影中满是绝望之色,他张了张口刚欲说什么,就见一道气刃飞来,瞬间捅穿他的右胸,随即飞回周继君手中。
“你若不受点伤别人定会生疑。我走了,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敌人了。”
“等等!”千宁臣紧捂着胸口,大吼道,“在你所布的局中,我又算什么?棋子吗?”
周继君脚步微缓,转脸看向满身是血的千宁臣,忽而一笑道,“也算是吧,我虽然很想杀你,但为了我所布的大局,你的确还得活下去。不过,这样应该比死更痛苦吧。”
千宁臣猛地后退了两步,呆呆地看向周继君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惨笑一声,踉跄着走下山头。
两日后,一个令世人震惊的消息从扬州传出,君公子力斩大煜皇室两名神君,却身怀重伤,已经逃离扬州。天下风云疾转,各大诸侯军阀无不心动,纷纷派出所属高手追寻君公子的踪迹,而那些闲散的仙神亦想获得封神天书以便知晓其余神位的下落。一时间,天下强者们蠢蠢欲动,皆将目光投至扬州边境,天吾山君公子之名再度回响于世人耳中。
......
扬州为于天下东南,西北为兖州,正北为豫州,而在扬州西边偏南,是接壤兖、扬两州的幽州。
幽州拥有大小府城一百七十五座,尽被下吴、上吴和钱国三家瓜分。上吴靠近兖州,境内有数片大草原用以养军马,控弦之士二十万个个弓马娴熟,下吴则盛产良匠,神兵利器数不胜数。这两家本是一脉相传,虽历经变故一分为二,可到今日上下两吴的国君却往来密切,以兄弟相称,可谓是同气连枝。大煜开元后,世间战乱起,两吴曾数度联手出兵钱国,四年间尝攻陷十数余座府城,却都被钱国夺回。那钱国在两国合击中风雨危垂,几欲倾垮,可都在最危急的时候将两吴兵马击退,只因钱国拥有七州五大名将之一的李平。
钱国首府,此时的李家大宅却被愁云笼罩,不时有尖利的咆哮声从宅院内传出,间或还有震塌声,回响不绝。路人捂住耳朵行色匆匆地走过李府,虽然习以为常,可仍旧面色发憷,不敢多看李府一眼。
在人迹渐寡的李府门前,一名白衣男子停下脚步,他看向似在微微颤抖的宅院,眸中陡然泛起一片光华,瞬息过后,氤氲在李府上空那图浓浓的煞气尽收眼底。
“四年来遍地落子布局,这李家的因果也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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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点晕,感觉不是很好,先写这么多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帅
七州以武昭著,圣德年前曾有三大名榜,武王榜,武尊榜,以及名将谱。煜德帝复辟以后,修士仙神纷沓而来,武道再非天下独尊。武王武尊二榜皆尽消没,只余名将一谱。得入名将谱的大将或效命于大煜,或归顺于一方诸侯,领兵作战能力超群,各有各的奇异本事,在七州大地上留下无数著名的战役,被人们津津乐道着,而在名将谱上排名前五者声势最盛,被誉为七州五大名将。北有一字并肩王百里鹰,西有钱国宝塔统帅李平,南有炎州龙鲸大将华心,以及效忠于大煜的两名御殿上将军。
李平在五将中排名第三,可他有一样却是所有名将比不了,那便是从娘胎中带出的神异宝塔。这宝塔与他心神相系,内藏须弥世界,可容纳万千兵马以及粮草,李平生平最著名的三大战役中就有一役是凭仗宝塔藏下两万钱国精兵,突袭上吴后方几欲攻陷都城,迫使两吴兵马回援,解了钱国灭邦之危。国有此名将,钱国君自然是百般厚待,允许其入殿佩剑面君不跪,更是每隔数日便赏赐金铢财宝以示恩宠。然而君王举国无双的恩典却无法让李平展颜一笑,日日夜夜愁肠百结,只因为他那个天生瞽目的独子。
李平之子名叫李福生,打从娘胎里出来便面无双目,无法看见东西,更令人惊异的是他天生神力,五岁时候便能将三马所拉的马车倒拖百步,钱国人私下里都唤他李车儿。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李车儿的脾气愈发暴躁,动辄鞭笞下人或是撞毁屋梁,皆云其患了失心疯。十年来,李平请遍七州名医,都未尝治愈李车儿的怪病,直到三年前有位古怪的公子上门请见,并留下一套口诀交与李车儿修炼,那失心疯之症才稍稍缓解,以前是每隔三天闹一次,修炼了口诀后李车儿往往能安稳个十天半个月。可这半年来,李车儿的失心疯又开始频频发作,如今的他双臂之间少说拥有万余斤巨力,便是地境中品的李平亲自动手也无法镇压得了他。
“老爷,少爷又杀人了!”一名丫鬟哭哭啼啼地跑到负手站在院中的李平跟前,满脸惊慌地跪下。
话音未落,三个满身是血的下人从里屋中飞出,摔落在地上时已是奄奄一息。李平僵着脸透过破烂的纸窗看去,那个在阴影中如猛兽般咆哮的身影仿佛一根针深深地剜进他心窝,疼痛无比却无法消除。他地位尊崇仅在国君之下,掌控十数万兵马用兵如神,让钱国在乱世中得保太平受百万人敬仰。可他风光如斯却无法让唯一的儿子活的平平安安,身为人父,哀大莫过于此。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年迈的管家勾着背走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见!”
烦恼无比的李平此时哪还有心思见客,挥了挥手说道,可随后却发现老管家并没离去,眉头紧锁似乎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李平眼中浮起一丝愠怒,沉声喝问道。
“老......爷......”管家嗫嚅着,眼见李平眼中的怒意愈发浓重,赶忙开口道,“那位公子让我传话说,他正是为解老爷的烦恼而来。”
“哼,他能解我烦恼?”怒火攻心的李平冷笑一声,刚欲望发作,身体却陡然一震,转脸望向老管家急促地问道,“那位公子多大岁数,相貌如何?”
“那名公子穿着一身白衣,年纪嘛约莫二十出头,可头上已经长出白发了,看上很是奇怪......”
老管家还未说完,李平已经抚掌大笑起来,他来回走了数步,大手一挥道,“速速快中门迎接......不用了,我亲自去迎他。”
李平刚整好衣袍,就欲往府门走去,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温醇如水的声音。
“不烦劳李元帅,我已经来了。”
老管家全身微震,眼底暴绽起一丝精光,弓着背望向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院中的白衣青年,脸上抹过一缕惊诧。
“地境巅峰的高手呵,看来钱国国君对李元帅真是恩宠呢。”周继君淡淡地看了眼收敛了气息的老管家,随即转向激动不已的李平,轻笑着道,“三年前一别,甚是怀念元帅的风采,元帅可还好吗。”
李平面色一僵,望向里屋内大闹不休的儿子,长叹口气刚欲开口,就被周继君打断。
“李帅勿急,今日之后当再无烦恼了。”
李平眸中划过喜色,他深深看了眼周继君,随即抱拳拱手道,“公子若真能治好犬子的病,李平愿奉上百万金铢。”
“这些容后再说,还是先看看令郎吧。”
周继君说完,径自向里屋走去,李平紧跟其后。刚走进里屋,周继君就感觉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那个蜷缩在屋子一角的人咆哮一声,大腿猛蹬,向周继君冲来。
“孽子!休要胡来!”
李平眼中浮起一丝焦急,看了眼悠然而立的周继君,刚想挡在他面前,就见那白衣公子忽地伸手,堪堪按在李车儿的脑门上,莹白的光华泛起将那个方才十三岁却比成年人还要巨大的少年笼罩。李车儿连连低吼着,一次比一次虚弱,他眉宇间的煞气也渐渐消没,匍匐在地上轻喘着。
周继君收回了手,看向面色惊疑的李平,笑着说道,“元帅勿慌,我已将他体内的煞气破去,这十日间令公子不会再发作了。”
“多谢公子援手之恩。”李平长嘘一口气,可随即眼中又流露出些许忧郁色,踟蹰片刻,他扭头看向周继君,长揖而道,“我观公子非寻常人物,定有治愈犬子之法,还望施怜我儿,在下感恩不尽。”
嘴角微微翘起却转瞬即逝,周继君看了眼身高九尺的李车儿,叹了口气道,“三年前我传授的清心诀是大煜皇室不传之秘,即便一个人煞气再重,只专心修炼个一两年亦能消除,可惜令郎却半途而废。不过也不能怪令郎,他天生无目,看不清这世间万物,表面上孤僻沉默其实内心早已烦躁不安,想要除他这失心疯的病根,只有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