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回到天香苑,休息了片刻。
香桃在慕容薇身边伺候着,托着香腮默默地想着事情。
她只是在想,这究竟是谁能在这儿下了麝香的呢?
那天小姐回了慕容府,先前也没见香有什么问题,那日是怎么回事呢?
那天除了自己,进来服侍慕容薇的人可也不少,洒扫的人三等丫鬟,香是没换的,这中间很多人都可能动了手脚。
现在王妃已经不用熏香了。
她想着也好,这玩意儿太容易被人动手。
而且若是有人用熏香熏衣服,使手段,对人也不好。
香桃默默沉思着,忽听得外面似传来些动静。
她起身瞧瞧,皱了皱眉,到外面一见,廊下站了两个人正在争执。
其中一人是偎红,另外一个则是知夏。
“你们吵什么吵,王妃正休息呢!”香桃不满地呵斥道。
知夏脸色涨红,愤怒地指着偎红道:“香桃姐姐,是她,她害王妃!”
香桃听得一头雾水:“没头没脑的,你说什么呢?”
“我没有害王妃!”偎红羞愤交加地说:“你凭什么说是我?”
“我都瞧见了,你方才鬼鬼祟祟的在竹林里烧东西,被我瞧见了,我看到了,你烧的是一个布娃娃!我听人说那是害人的东西。”
知夏理直气壮地叫道。
她这一说,顿时香桃和偎红都脸色大变。
正拿着名册过来的绿儿和郑嬷嬷闻言走了过来。
“我没有,你看错了,我是……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烧纸钱给她,又怕犯了王府的规矩,才偷偷到竹林里烧的。”
偎红话是这么说着,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透着不对劲,显然是有些心虚。
香桃大怒:“知夏你可瞧清楚了,在哪,立刻带我过去,你个死蹄子,若是你真的敢害王妃,今个定杀了你!”
她们本来就对偎红有偏见,现在听知夏一说,顿时相信了大半。
知夏也满腔怒火地说:“我都瞧见了,定是这下作的小蹄子想害王妃,现在怕事发了,就准备毁灭证据了。”
偎红怒道:“跟我没关系,我怎么会害王妃呢,我只是想烧点东西给我亲娘烧去,这怎么算是我想毁灭证据?难道布娃娃就是害人的?”
郑嬷嬷冷着脸道:“不要争了,先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争吵着到了二进里的竹林,郑嬷嬷给绿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派人再去偎红住的地方查一查。
偎红被他们裹着进了竹林里,知夏跑到了一处地方,“就是这儿。”
偎红脸色煞白,香桃见那土被人动过了,拿了竹枝一拨,顿时看到里面埋了一堆灰烬。
那布片烧得还不是很干净,留下一块布片上面写了字。
显然这烧东西的人很慌张,因为太慌张了反而留下了破绽。
香桃拿起来一看,便见上面是个薇字。
香桃气得脸色涨红,上前啪的一耳光打在偎红脸上:“你个贱蹄子,居然敢谋害王妃,给王妃熏香里动手的是不是你?”
偎红的俏脸顿时就被打得肿了起来,她大声喊道:“不是我,我这几天都在做针线活,唯一一次进去还是跟绿芍一起去见王妃的,当时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这个不是我弄的,是有人陷害我!”
“不是你弄的,你烧什么?你这是心虚。”
香桃抓住她的手道:“咱们现在就去见王妃,好好审审你个小蹄子,作死的东西,今个非得要你好看!”
郑嬷嬷仔细把那堆灰烬包了起来,随着几人回了去。
绿儿也回来了,正碰上她们。
“嬷嬷。”绿儿脸色铁青,面色不善地瞪着偎红,咬牙道:“我在她床底下还发现了个木偶,上面刺了王妃的名字,在心口插着针,我看像是施了邪法的。”
郑嬷嬷沉着声道:“把她带进去,我先去跟王妃禀报,这事儿不要闹大。”
绿儿应了,没好气地瞪了眼偎红。
以前她就很是烦这个女人,现在更是厌恶至极。
没想到她居然敢诅咒王妃,而且说不准就是她害的王妃。
偎红被人给推进了房去,慕容薇早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这时候才看到自己的身边人带着偎红推推攘攘地进来了。
郑嬷嬷绕过屏风,在慕容薇面前站定了,“打扰王妃了,实在是出了桩事儿,要王妃拿主意。”
慕容薇蹙眉:“怎么了?”
郑嬷嬷低声把事情说了。
慕容薇一听,却是并没有生气,只是眼神闪烁不定。
她当然不信这些刺个布娃娃能置人死地的,再说她的生辰八字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我去瞧瞧。”慕容薇伴着俏脸走了出去,到了正堂,在黑檀玫瑰椅上坐了,目光一扫:“偎红,你倒说说看,这些个布娃娃是怎么回事儿?”
偎红头发都被扯乱了,这会子见了慕容薇,便哭喊着上前求饶:“王妃这真的跟婢子无关啊,是有人陷害婢子。婢子今个回房,突然看到床上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放了个布偶,婢子吓了一跳。怕在房里烧东西被人发现,就跑到竹林里去烧。可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可婢子真的没有害主子。我也不知道是谁陷害我。”
知夏啐道:“你可别骗人了,谁会陷害你,我是刚好路过看到你的,要不是你鬼鬼祟祟的,我还没特意去看呢。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
慕容薇仔细打量偎红,见她满脸的委屈和恐惧愤怒,倒不像是装的。
“东西拿来我瞧瞧。”
郑嬷嬷拿了个布偶放到慕容薇面前,手上还用手帕包着一些烧掉的布料灰烬。
慕容薇拿了那个布偶一瞧,见只是个寻常的布娃娃,除了背后用了字刺上她慕容薇的名字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此物瞧着倒是十分寻常,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慕容薇看了看,眼神微动,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此物,是在偎红屋里发现的?她可是跟别人住一起?”
郑嬷嬷道:“以前偎红倚翠是住在一起的,只是自从倚翠走了,还没有调人去跟她一起。”
主要是没人乐意跟她一起住。
这样一来,也不像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慕容薇看来看去,她总觉得偎红没这个胆子。
而且此物很容易制造,没有她的八字,这个布娃娃又有什么用?
就算有她的八字,她还能被魇镇不成?
她回想一下,偎红那日来,还是跟绿芍一起来的,当时屋里到处都是丫鬟,她要怎么在众人面前下手的呢?
这事儿也太巧了。
她今日才放手要查,这边偎红早不烧东西晚不烧东西,偏偏今日去烧。
烧了也罢,怎么又那么巧被人瞧见了?
若真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会连藏在哪的都不知道吗?
居然还留了证据在床下。
若是有人害她,这东西放的可就是有点儿画蛇添足了。
慕容薇蹙眉,“偎红,你敢发誓吗?”
偎红连忙道:“婢子真的没有害王妃,奴婢敢对天发誓,假如此物是奴婢弄出来的,就让奴婢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众人见她居然发了这么毒的誓言,一时间也有些面面相觑。
香桃哼了一声:“临死了要发誓你肯定愿意了。狗急了跳墙,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今日被王妃查出了此事,这是做贼心虚!”
偎红气道:“我没做就是没做,这要不是怕被人陷害,我怎么会想起来烧了这东西呢?”
慕容薇打量着手中的布娃娃,半晌道:“本妃虽觉得你还没这个胆子害我,但是现在你同样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来人,先把她押下去关起来吧。”
“是。”
郑嬷嬷让人把偎红押下去了。
虽说慕容薇不认为此事是偎红做的,但是她现在同样存疑。
香桃气嘟嘟地说:“奴婢看肯定是她做的。”
慕容薇瞪了她一眼:“你这急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掉?”
她看了眼知夏:“知夏啊,你当时是怎么从竹林那过去的?”
知夏想了想道:“是奴婢想去找藏冬姐姐要个花样子,当时就从那边过去,去后罩房来着,没想到路上就看到她一个人鬼鬼祟祟的。”
慕容薇笑了笑:“这事儿也算是巧了,可不是正被你瞧见了。郑嬷嬷,赏知夏五两银子。”
郑嬷嬷应了,知夏忙不好意思地说:“奴婢这是应该的,怎么敢要王妃的赏赐。”
慕容薇笑道:“别这么说,今日若非是你,本妃怕还要烦恼很久呢,现在瞧瞧,还真有可能是偎红。这丫头一向心术不正。”
郑嬷嬷诧异地看了看慕容薇,并没说话。
知夏点头,义愤填膺地说:“可不是,奴婢平日瞧着她就不顺眼,觉得她心术不正,现在果然是做了坏事儿的,那脸上就能看出来呢。”
“那可没写着字儿呢,哪看得出来?”慕容薇好笑道。
“奴婢看人那眼睛就是能看出来,她眼神不正。”
慕容薇笑了笑,打发她做事儿去了,赏了她五两银子。
手中那个布偶在她掌中来回翻腾着,她拿了东西拆开了上面的布。
仔细检查了一遍,脸上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嬷嬷觉得怎么样?”
郑嬷嬷回道:“奴婢看此事颇为蹊跷。”
香桃端了盘荔枝来,咕哝道:“奴婢就看那个偎红讨厌,跟那个倚翠一个德行,尽是……”
“不要老用偏见看人。”慕容薇挑眉,一边吃着荔枝一边说:“就算她人品不好,想攀附荣华富贵,也不代表她就一定做了此事。”
香桃有些不怎么相信。
慕容薇拿了那布娃娃瞧着:“你们看出些什么没有?”
香桃疑惑道:“有什么不同?”
“奴婢看上面没有生辰八字,可不像是能害着人。”郑嬷嬷道。
“那可不一定呢,奴婢怎么听说有的人用人的头发做法呢,好可怕呢。”
慕容薇好笑道:“你说的那是戏法吧?怎么,你们都没注意到这布料吗?”
香桃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对呀,这布料……里面那层布料可是上好的雪缎呢。”
郑嬷嬷也了然起来,她看了看自己收起那层布料:“这是遍地金提花的云锦。”
这些料子无一不是好东西。
就是雪缎也是宫里赐下的贡缎,慕容薇一共只得了五匹,给三个姨娘各送了半匹,其他人都没有。
“谁做这玩意儿还特意用这么好的东西的?”
香桃呆了片刻,忽然道:“那不会是她去针线房讨的剩布头子吗?”
“偎红和绿芍做东西,都是我拨我的布料,用得着去针线房讨要么?再说这雪缎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东西呢,而且我也没让她们用雪缎做荷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