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有这种才能,既如此,大可以找个铺子去做,何必来此?”
韩问垂眸道:“韩某因有原因,不敢随意吐露自己身份。在下是扬州人士。”
慕容薇思量片刻,这人要真有能力制作胭脂水粉,也算得上不错。
之前她还在跟人讨论扬州香粉呢,这一眨眼倒是碰上个扬州人。
“你不愿意说自己身份,是否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他摇了摇头,看看周围几个人,道:“小人只是家族内部之事,不方便露面。夫人没透露自己身份之前,小人也不会说起。”
慕容薇敛眸,“那你就跟我说说,香粉制作。”
慕容薇挥手让几个丫鬟退开,留下韩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韩问只简单介绍了一些流程,看其说话,的确是对这些十分了解。
慕容薇颔首,既然此人有这样的本事,她也可以酌情试探一番。
不管他有什么问题,只要让人去查一查,想必是能查出来了。
“好,我家的陪嫁铺子有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若你有能力,我自然让你进入其中。我是洛王妃,现在你可以说自己的身份了吧?”
“洛王妃……”
韩问微微一震,他之前虽说看出她气度不凡,侍卫也不一般,可是并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皇族。
王妃,果然身份高贵。
韩问眼神一时有些暗淡,她这样的身份不是他家族能得罪得起的,自然不会通风报信。
“扬州齐家四公子齐问,因被奸人所害,逃难至京。改名韩问。”他说起这些话时,脸色有些黯然,似想到了些往事,表情变幻莫测。
慕容薇讶异地看着他,扬州齐家,她也听说过呢,南齐北张,两大豪富世家,富甲天下,生意门路遍布四海。
像慕容家这样的是官宦世家,跟齐家这种人家却又不同。
齐家主要经营丝绸瓷器,酒楼饭庄等,胭脂水粉不过是其中一项生意。
大家族之中肯定有些家族内斗,看韩问这个样子,似乎在逃避家族追捕一般。
慕容薇敛眸,沉声道:“公子是在家族内斗中被迫离开的吧?”
韩问目光有些清冷:“是被人所害,王妃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韩问现如今只不过是翟然一身,一无所有,现如今能回报的不过就是一身所学。”
慕容薇沉思片刻,“你若是想靠我对付你齐家,那是绝无可能,我不会因你而无缘无故对付一个齐家。”
“王妃放心,韩问绝不会利用洛王的势力,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报。”
慕容薇看他说得认真,一时又不怎么舍得放弃这个经商之才,若是用他来打理她的生意,那定然是不错。
可是,若招揽这么个人,又得注意着他把洛王牵涉进自家复仇的事上。
“韩某愿跟王妃订下合同,韩某只是王妃雇佣之人,王妃不必为我所做的事情负责。”
韩问见她犹豫,知道她是顾忌什么,便如此一说。
果然慕容薇便答应了:“好,如果你真是个人才,我也不会吝啬于你。你若有真本事,王爷也会高看你三分,到时候只要他愿意帮你,你想报仇的事也会容易很多。”
韩问拱手道:“多谢王妃成全,小可一定尽心竭力,不负王妃救命之恩。”
慕容薇一想也觉得今日实在是搞笑得很,半路上也能捡个齐家的少爷,善于经商的天才,这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呢。
慕容薇也不会现在就用他,问明了他在沈大夫那住着,便让他回去之后写一份计划稿来。
绿儿看韩问离去了,不解地道:“王妃这就真的用他吗,这也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呀。”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能够为我所用那就好,我管他是想怎么样呢,能给我赚钱就行。”
很多人都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却不可能用每个人都要求对方品质高尚。
人无完人,上位者只要你能发挥其能力就好。
她也不认为一个韩问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如果他真的有能力,为她赚大笔钱财,慕容薇和萧明睿夫妻也不会介意帮他的忙。
慕容薇心情还算不错,今日的事虽然古怪,但是也算是好事。
宝柱看那个怪人离开了,摸了摸脑袋,道:“夫人咱们去划船吗?这会子正好能钓鱼呢。”
慕容薇看看远处的石桥,好心情地说:“好啊,你带我去看看。绿儿,你去找韩问,安排下他的事情,让沈大夫给他好好治伤。”
绿儿不怎么情愿,她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此人目的不这么简单。
但王妃显然是看重的是他的能力,她能说什么,随即也只得离去了。
香桃和爱春两个随着慕容薇一道沿着小河漫步着,远处几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乡村倒也安静,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此刻正到了下午,不少农人都到了田间地头侍弄庄稼,忙碌得很。
有人瞧见她们,也以为是附近乡绅家的家眷,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宝柱活蹦乱跳地领着慕容薇到了小石桥附近,这石桥似乎有些历史了,岁月的痕迹在上面留下了累累刻痕,石桥下此刻果真拴着一只乌篷船。
“五老爷爷,快起来!”宝柱冲桥下喊着,这声音在桥东里回旋开来,声音很大,那乌篷船里钻出了个老汉,须发皆白,冲宝柱骂道:“你个兔崽子,乱喊个什么劲?”
宝柱笑嘻嘻地说:“咱们庄子的夫人来了,说想坐船游玩,五老爷爷我可是给你带生意呢。”
那老者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前边站着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显然是为首的,连忙道;“原来是夫人,老汉失礼了。”
香桃喊道:“你把船划过来些,夫人要上船,少不得你的船钱。”
五老头一张脸满是笑容,“哎,老汉就来。”
五老头把船划到了岸边较平坦的地方,香桃朝船里看了看,这船里摆着张乌木桌子,放着茶吊茶盏,里面隔着竹帘子,倒也清静。
香桃先跳了下去,见没问题,爱春才扶着慕容薇上了船,宝柱跑上船,便到五老头旁边玩耍起来。
慕容薇进了船舱,香桃拿了手帕铺着,让慕容薇坐下。
“夫人这是要到哪游玩?”
五老头在船头隔着帘子喊道。
“随便走走,你慢慢划吧。”
慕容薇坐在船舱朝外看着,微风拂面,小河中浅草游动,鱼儿在水莲中游来游去,慕容薇瞧得有趣,欣赏着这两岸风光。
护卫的侍卫见王妃上了船,立刻有人骑着马过来了,怕她出了什么事儿。
不过看船只是慢慢划着,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慢吞吞地骑着马跟着。
虽然天气不算太热,慕容薇嫌头发披散着麻烦,便拿了手帕出来,重新挽了个发髻,用手帕扎了起来。
香桃笑嘻嘻地赞道:“王妃这样也挺好看呢,我听您之前念的诗,叫什么浓妆淡抹总相宜,可不是这个意思嘛。”
爱春点头:“的确如此。”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船上娇客的容颜,她这一身素色纱衫,乌发用淡蓝的丝沙帕子扎起,瞧着还真像个村姑呢。
宝柱拿了根鱼竿过来:“夫人可要钓鱼?这里的鱼儿又蠢又笨,可容易钓了。”
慕容薇也颇有闲情逸致,见他拿了根竹竿儿做的鱼竿,弄了鱼饵,随即施施然地钓起鱼儿来。
能不能真的钓上来她是无所谓的,之所以如此,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两岸乡村风光野趣横生,岸边垂柳随风招摇,野花蔓草爬满了两岸,蜂蝶纷飞,在这夏日的午后自在地到处飞舞采蜜。
恰在此时,远处一道烟尘横起,伴着隆隆的轰鸣声响彻耳畔。
几人不知道出了何事,俱朝远处望去。
但见左岸上从东边有十来骑朝这边疾奔而来,马蹄声隆隆作响,人未至声先到。
慕容薇看得诧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中还十分奇怪呢。
“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这些都是好马呢。”五老头手搭凉棚朝远方看着,此刻已经能看到一群骑士。
虽看不清相貌,但也得见那奔驰中的骏马膘肥体健,神俊异常,马上的骑士披坚执锐,穿着锁子甲,个个拿着兵器,阳光下寒光闪闪。
虽只是十来骑,却给人一种重型坦克碾压而过的感觉,巨大的轰鸣让人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慕容薇看得出奇,这是哪来的兵马,看着气势却是非凡,应该是精锐。
怎么会有兵马到这边来?
五老头吸了口气,惊异地瞪大眼珠子:“这是哪里来的军爷,好生威风,可比京营的精锐看着还要厉害!”
京营的士兵已经是十分精锐的禁军了,但是跟这些士兵相比却少了些什么。
是杀气。
慕容薇看得稀奇,这事儿还真奇怪,从哪里冒出些兵来,他们到这儿干什么?
“奇怪,他们这是去哪儿?”
那马上骑士离得渐渐近了,直到慕容薇都能看清他们铠甲上寒光闪闪的佩刀,这一群人形杀器俱是人高马大,彪悍异常,脸上带着些兵痞满不在乎的样儿,一双眼睛却是时刻戒备地注意着四周,若真有人敢冒犯,怕是会立刻暴起杀人。
那浑身的煞气谁见了离得老远就得躲开,可不敢有人上前捣乱。
这些士兵隐隐把当中一个男子围在正中,显然是护卫着对方。
慕容薇只是好奇地看着,忽然那些马儿停了下来。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马儿立刻停下,令行禁止,马上骑士也自然形成了层层防护。
为首那男子驾着马出了列,向五老头问道:“船家,顾家庄何在?”
五老头见了这些军士的威风,早就腿软了,这会见此人只是询问顾家庄在哪,便有些抖着手道:“军爷,您往前走,有个岔路口,往南走的路就直往顾家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