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语气之中,仍是满满维护芙蕖的意思。
旁人听了,只是在心中感叹太皇太后对于皇后的宠爱与维护,也忍不住为自身的处境而担忧,皇后瞧着是个面善心狠的,又有皇上宠爱与太皇太后这般维护,日后倘若碍了皇后的眼……
芙蕖在听到太皇太后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是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语气也不觉冷了几分,但面上还是端着笑容有些不软不硬的对太皇太后开口道:“皇祖母这话说的,先时皇祖母已经将宫权移交给了我,这事儿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敢劳皇祖母操心,更何况,即使出了之事,便该调查清楚,也好让人心服口服了才是。”
芙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语气之中所蕴含的意味,也让太皇太后忍不住愣了一下,她怎么听着芙蕖像是话中有话在针对着她,可太皇太后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芙蕖低眉顺眼,一派楚楚。太皇太后想到芙蕖往日里的印象,又觉得芙蕖应该不可能会这般说话,可能只是随口说出罢了!
所以太皇太后倒是并没有仔细思索,便笑着又道:“芙蕖你年轻没经过事儿,自是不知道底下这帮耍奸之人的可恶之处,哀家怕你年轻面子嫩,被底下人给糊弄了!”
芙蕖笑了笑,温声软语:“臣妾知晓皇祖母心疼臣妾,恰好皇祖母也过来了,不若看着臣妾处置这桩子事情,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皇祖母指出。臣妾想过了,这事儿还总归是该由臣妾来处置,毕竟……这宫中事务日后都是由臣妾来处理的,这么一桩子小小的事情都没能处置妥当,日后又如何能够服众呢!”
“皇祖母,您说是不是?”
太皇太后根本没有料到芙蕖紧接下来,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芙蕖的自称改变之时,太皇太后心中隐隐便感觉到了不妙,而等到芙蕖说完这番话后,太皇太后的一颗心则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这番话,芙蕖虽有反问她的意思,可她偏生半分都不能够说不是。若说了不是,倒是显得她方才一派温和与对芙蕖的维护变得虚情假意了。
可若说是,太皇太后心中再次憋屈了,看待芙蕖的目光隐隐透露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真不愧是晋阳的女儿,往日里瞧着是个老实本分又乖巧单纯的,没想到心机这般深,竟是将她也给饶了进去。
太皇太后面上隐忍带笑,心中不忿想着: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自小看在眼里长大的外孙女,如今是多有能耐了!
这般想着,太皇太后漫不经心的点了一记头,也没有再说话了。
而芙蕖见到太皇太后这般,心中也是有些松了一口气,更是充满了不敢置信,她完全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还真给她绕了进去,但芙蕖也知晓,自己这点子心思与城府,根本无法与太皇太后较量,今日之所以太皇太后会被她绕进去,她所凭借的也不过是白嬷嬷先时所做的推测以及太皇太后的轻敌罢了。
芙蕖想到了这里,心中再次端正了态度,又是轻声笑着对太皇太后解释道:“皇祖母,方才您来时,臣妾已经问过杨才人一些话了,可杨才人一人之言,毕竟不足为信,臣妾还想问一下那名衷心的宫女。皇祖母应是将那人带来了吧!”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芙蕖面带淡笑,只将目光看向了方才跟着皇太后进来的朝霞:“你便是杨才人身边的另一名大宫女?”
“是。”
朝霞心中一惊,却并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跪倒在地上。
“是你去太皇太后宫中求救,想请太皇太后救你家主子?”
“是。”
朝霞依然低眉顺眼,咬紧牙关不松口。
“如今宫务皆在本宫手中,你不去找本宫,为何反倒去打扰了应是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这般没有规矩,你可知罪!”
芙蕖先时的问话,语气温柔,朝霞虽然心中警惕,却也有些微微放松,只是没有料到,不过问了两句,芙蕖竟然会突然转变语气,直接开口问罪。
朝霞心中一提,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芙蕖,只看到了芙蕖面无表情看着她。她心中再次一惊,虽然知晓今日她迈出这一步,定然没有好下场,也已经做了豁出去的准备,可心底里的恐惧到底没有半分减免,尤其是看着芙蕖这副样子。
朝霞既然有勇气走出这一步,甚至不惜将自家主子与皇后一道儿拖下水,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芙蕖的问话,虽然让她的心中有些惊慌,但她还是很快便将情绪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芙蕖,眼里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决心,只一字一顿开口道:“先时奴婢已经与皇后娘娘禀告过,只是皇后娘娘给我家主子所请的太医,非但没能医治好我家主子,还让我家主子病情加重,甚至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奴婢迫于无奈,眼瞅着主子命都要保不住了,所以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斗胆请了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