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肃穆气氛,让很多头次进来的贡生们心下惴惴,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故此广场上一片安静。
五月的清晨还是有些冷,寒风嗖嗖,穿得少了些的人,直忍不住打哆嗦。
梁珩左右都站了人,倒是没感觉到怎么冷。
卯时初。台阶上的官员终于有了动静,话语也很是简洁。
“下面开始点名,诸位贡生听好,等下排成两列,单名东,双名西,按照名次,点到谁,就依次上前来。”
“林行周。”
人群中的林行周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了东面首位。
众人不由齐齐看向那个笔直立在首位上的青年,他背上背着箱笈,没有像他们一样背着怪异的板桌,负手而立,沉稳不躁,似乎已是胸有成竹。
“梁珩。”
梁珩也从人群中往前面走。林行周因为常参加一些茶会,认识他的人不少,倒是梁珩一直闭门家中,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众人看着颇具争议的梁解元,又看看东面的林会元,心下不由对比起来。
梁珩立在西面首位。梁珩背上正背着板桌和藤篓,与东面衣冠整齐的林行周一做对比,倒是显得林会元颇为风流倜傥。
“刘致靖。”
“易旭。”
刘致靖和易旭分明站在了林行周和梁珩身后。
“高鹤年,宋山远...”
念完头三名后,点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顿时场上就有些混乱起来。只是前四人,一直笔直地立着,岿然不动。
很快,点名完毕,贡生们也整齐地站成了两排。台阶上的大臣们还是不置一词,静静地,似乎在等着什么。
一刻后,远远的,就见宫门处来了一行卤薄仪仗。前有驾头,后拥伞扇,公卿在前奉引,扈从宫侍数十人众。
“恭迎陛下,跪!”最前面的内侍高唱一声,台阶上的官员们都顺着台阶跪下,高呼:“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下的贡生们,也慌忙跪下,也跟着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珩跟着跪下,低下头不敢抬起,只见一双着朱袜赤舄的脚,快步从他面前过去了。
“众卿平身!”一声年轻而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
众人这才起身。等那位帝王先进了殿去,众官员跟着进去了。又有官员拿着点名册唱名,唱名时就将题卷一一发下来。贡生须跪着授卷。
林行周是第一个被唱名的,跪着接过了题卷后,便进了殿去了。
梁珩是第二个。
梁珩也跪着接过了题卷,只见题卷是用白宣纸裱几层精制而成的册子,长一尺余,宽两三寸,两面一开,共十余开。
入殿后,梁珩抬眼就见那位帝王正端坐在殿堂后方,目光如炬地看着缓缓进殿来的贡生们。梁珩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没看清皇上掩在垂白珠下的容貌,只是第一眼感觉年轻。也是年轻,今年皇上不过二十有三。
梁珩走到位子前。面前摆了一张矮几,几腿确实很矮。梁珩解下背上的板桌和背篓。一时殿内搬桌声不绝于耳,很是嘈杂。
林行周将背上箱笈放下,将文房之物取出来后,便施施然安坐下来,面色沉着地安坐着。
梁珩将板桌上的桌腿放下来,摆好后,将笔墨取了出来,摆在板桌上,又将矮几搬过来,当凳子用了,研起墨来。
殿试不再考八股诗赋,而是考时策。进殿时并不搜身,一是皇上和七八个官员都在殿内,二是书上也找不到时策的答案。
梁珩快速审了题,提笔在履历一页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等后,便思索起来试题来。
齐策端坐在龙椅之上,表情肃穆,心下却乐开了怀。
一排摆四张桌子,首排四名皆是二十出头的后起之秀,又皆是一等一的好相貌,看得人一阵赏心悦目。齐策知道会试前四皆是年轻新秀,早就想见一见了,这会子看看林行周,又看了看梁珩。两人长相都不俗,但给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林行周长相更为阳刚凌厉,而梁珩则很是清秀儒雅。
齐策又看了看旁边的刘致靖。刘致靖以前是他的侍读,两人私下关系很好,刘致靖这会子正紧皱着眉头。旁边的易旭也是一副清隽长相,眼眉一股刚正之气。
齐策看着本朝的将来不远的新生力量,不禁满意地点点头。